君王再伟大,依旧是人,是人就怕死关键是,不怕死也没用啊,人死道成空,死人无法上桌参与权势之博弈。
所以,最终君王一定会妥协,于是削人皇、立天子的天命诞生了。」
李斯听懂了,领悟透彻了,所以神情震撼,久久无言。
冯去疾听懂了,却没悟透,既觉得羽太师每句话都有道理,又在整体感官上感觉荒诞。
于是,他非常偏离重心地担忧道:「这次天地大劫就是削人皇、立天子啊!听太师的意思,浮丘公他们一定能成?」
羽太师反问道:「我们是在替大秦挽回天命,还是努力帮胡亥成为先皇那样,能让天帝吃瘪却无奈的伟大存在?
原本老天爷的『大天命』,需要大秦亡了,才能完成,故而先有二世而亡之『稍小天命』。
现在大秦主动改变,只要变成『大天命』的样子,就会改变二世而亡的稍小天命。」
冯去疾表情缓和道:「人皇降格为天子,从孟太师时期就开始搞。当时朝臣也非常赞同。只不过,玉帝拒绝,不理睬我们。」
「皇帝成为『天子』,关玉帝什幺事儿?天子乃老天爷的儿子,玉帝顶多算个『亚父』。
等大秦重获民心,被百姓信念所加持,再次活过来,二世皇帝胡亥就是『天子』。不用求谁,皇帝直接祭天宣告——朕乃天子,事儿就成了。」羽太师道。
冯去疾又纠结起来,「咱们和浮丘公他们终究算是同道?」
羽太师道:「浮丘公那群准大罗只知『削人皇、立天子』的天命诞生了,却不去琢磨天命怎幺来的,只一味激发神州豪杰的潜力。
像极了想要获得丰收的农民,只顾着为庄稼修枝剪叶,打扮得漂漂亮亮,却不肯劳心劳力运粪水到田里,增加地力。
我们和他们可不一样,我们专注民心,走在正确的大道上。
浮丘公他们却走上了邪路。」
李斯感慨道:「太师的『新法家理论』,让我叹为观止。
太师的法家理论基础,是天命在民心,且民心之变能即时让君王感受到身死国灭的大恐怖。
律法不是谶语,不是预言。律法要当场兑现。
民心转换成天命的过程,过于迟缓,只能成为一种预警。
君王生而执掌生杀大权。
单个的百姓无法直接操控天命,降下天罚。
在具体某一件事上,君王不会立即感受到忤逆民心带来的身死国灭之大恐怖。而君王能立即让百姓身死族灭。
所以,即便我大秦真的二世而亡,即便之后所有皇朝与天子,都引以为戒,都相信民心能改变天命。
将来的君王顶多做些表面功夫,不对百姓无限度压榨而已。」
蒙毅道:「太师也没说立即把百姓当成立法之核心。先用『古之圣君』约束君主,将来唉,我感觉太师所说的平衡权力之大势,应该是真的。
可就连稍远的将来,我都完全无法想像。
只要存在君王,百姓凭什幺能让君王『时时畏惧』?
百姓若能让君王时时敬畏,君王应该也不复存在了吧?」
很显然,蒙毅和李斯一样,真正将羽太师的话听进去,也完全理解了。
羽太师认真想了想,才道:「如果在一个没有仙法力量的世界,蒙将军所说的『将来』可能无限遥远,完全无法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