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静得出奇,只听见钟表滴答,仿佛连时间也放慢了脚步,等着这位风烛残年的老国王写完他最后的航海日志。
亚瑟没有起身,也没有喊人,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杂乱沉重的脚步声,是张伯伦勋爵带着御医匆匆赶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寝宫侍从和正在温莎城堡做客的贵族们。
“昏厥了。”亚瑟站起身轻声道:“但还有呼吸。”
几位在温莎城堡服务多年的侍从早已红了眼圈,但他们仍然保持着礼仪的克制,不哭不喊,只是跪地轻轻俯身,将那张缎面担架铺上白色亚麻布,然后恭敬地等待御医点头。
御医立刻俯身查看,在做出了初步判断后,他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国王陛下需要立刻送到内殿静养,这段时间切勿让他再受任何刺激。”
“我去安排内侍。”张伯伦勋爵转身冲着几个侍从招手道:“你们几个,过来。”
亚瑟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御医轻轻扶正威廉四世的头颅,帮他将手搭在胸口。
“手脚放轻些。”御医低声道:“陛下随时可能醒来。”
那几个抬担架的侍从点了点头,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等他们走远后,亚瑟才缓缓转过头,张伯伦勋爵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手中握着一封写了一半的信。
亚瑟问道:“这是?”
“国王陛下今早写的信,还没来得及封口。”张伯伦勋爵皱眉道:“他原本打算明天拿去枢密院那边。信里还有几句话,他加得特别认真,说是要亲自宣读。”
一说到这儿,张伯伦就感觉头疼。
现在威廉四世昏迷不醒,没有国王的命令,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封信转交枢密院了。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书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嗓音:“勋爵阁下,国王陛下呢?我听说他晕倒了?”
亚瑟和张伯伦转头望去,站在书房门口的正是威廉四世的私人秘书赫伯特·泰勒爵士。
他看起来是一路飞奔来的,此时正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连连喘着粗气。
张伯伦一看到他,就像是见了救星似的,连忙把信笺的事和泰勒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泰勒接过信笺从头到尾扫了一眼。
致我最可信赖、最亲爱的枢密院诸大臣:
全能的上帝仁慈地让朕得以延寿至今,虽然年事已高,身体已然衰弱。但朕深知自己的责任,在天命召唤朕回归上帝身边之前,必须确保王位的继承不会受到阻碍,继承人的权威不会因外界的不当影响或约束而被削弱。
因此,朕郑重希望并命令:当朕之侄女亚力山德丽娜·维多利亚公主年满法定成年之日,她应当被承认为完全享有一切属于王位继承人的权利与特权。朕要求,任何大臣、侍臣或其家庭成员,若未经她本人自由的意愿与同意,不得擅自以她的名义行使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