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那些只是拟人的封建领主,亨利四世和他的大臣,已经很很有道德了,他们真的想做些什幺,去改变法兰西的现状。
「你会种地吗?」朱翊钧问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我不会。」贝蒂纳摇头说道:「我来自于阿图瓦的贝蒂纳家族,是贵族出身,不会种地。」
「你的想法不错,朕可以卖良种给你,但朕要提醒你,种地是门大学问,绝不是想的那幺简单,而且要见效的时间,要十年、二十年之久,希望你可以做好准备。」朱翊钧让贝蒂纳不要有太多的幻想,十年二十年,能有些成果,已经可以烧高香了。
种地,真的一点都不简单,朱翊钧亲事农桑这幺多年,对农桑之事的任何轻视,都会遭到自然的惩罚,自然会让田亩减产,甚至是颗粒无收。
这门学问,在大明需要一个专门的农学院去研究,连宝歧司这种规格的衙司,都不太够用了。
「再次诚挚的感谢陛下的怜悯和宽仁。」贝蒂纳松了口气,再次诚挚的感谢皇帝陛下。
贝蒂纳走后,朱翊钧继续接见使节,这一轮的接见,足足超过了两个时辰。
有些使者提出的要求,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比如尼德兰使者,希望大明能够开放马六甲海峡,允许尼德兰的商船,在南洋自由航行,采买香料,朱翊钧直接让人把这使者给叉出去了,并且罚了尼德兰使者,三年不得觐见,南北都不能觐见。
如果下次还提这幺过分的要求,以后就不要觐见了。
尼德兰人是付钱的,具体而言,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每一船香料,都会额外交纳30%的税收,但大明皇帝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个看起来诱人的提议。
尼德兰人连五桅过洋船都造不出来,还想在大明领海内自由航行,做什幺春秋大梦。
南洋,那是朕的后花园!
朱翊钧终于结束了这一轮密集的接见,他和西班牙、葡萄牙、法兰西的使者,还能交流沟通,虽然大家立场不同,利益不同,但还是有话可说,可其他番国小邦的使者,那根本就无法沟通。
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祭祀水部尚书之事,进行的如何了?」朱翊钧询问着国事,祭祀水部尚书,代表着大明环球商队的商船,又要扬帆起航了。
官船祭文龙,民船祭妈祖。
大明官船,每次出海的时候,都会隆重祭祀一个人,就是朱翊钧所说的水部尚书、镇海王陈文龙,这是永乐六年,成祖文皇帝封的神号。
陈文龙,本名陈子龙,咸淳四年考中了南宋的状元,被赐名为文龙。
陈文龙是南宋末年抗元的将领,他在福建抵抗的时候,被部下出卖,陈文龙战败被俘,他誓死不降。
忽必烈觉得这是状元郎加名将,如果能为我所用就好了,所以下旨,要押解陈文龙到大都劝降。
陈文龙绝食明志,行到杭州的时候,他已经饿到了瘦骨嶙峋,终于是走不动了,押解的人害怕陈文龙死了无法交差,就在杭州停留。
陈文龙要求祭拜岳王庙,在祭拜之时,失声痛哭,哀恸悲绝,气绝于庙中,葬于不远处的智果寺。
陈文龙死后没多久,陈文龙的母亲生病,坚持不肯用药,对监守之人说:吾与吾儿同死,又何恨哉?
监守之人没有为难陈文龙的母亲,而是尊重了他母亲的意愿。
陈文龙的亲弟弟陈用虎,死于抗元之事,他的叔叔陈瓒,散尽家财抗元,最终于兴化城共存亡,为国殉难。
自从大明再次开海后,陈文龙这位水部尚书、镇海王的官祭,再次被朝廷重视了起来,万士和还在的时候,就查旧典发现了官船祭祀文龙的习俗,就把这件事恢复了。
祭祀陈文龙是从洪武年间就开始了,洪武六年,朱元璋下旨:凡有功国家及惠爱在民者,着于祀典,令有司岁时致祭,在洪武六年这次封神中,尤重文天祥和陈文龙。
后来侯于赵在浙江做巡抚,还把陈文龙所在的智果寺,重新翻修了一遍,岳王坟、于谦祠、文龙庙,都在西湖。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已经准备妥当了,大将军和大司徒前往祭祀,祈求一路顺风。」张宏想了想补充说道:「这次祭水部尚书,这些番国使者也会观礼。」
礼部让番国使者参加这次水部尚书祭,其意图就是告诉这些番国使者,别在大明折腾那些传教的事儿了,庇佑大明黎民百姓的,从来不是什幺虚无缥缈的神,而是一个个勇敢的人。
「让这些番国使者们参加也不是什幺坏事。」
「里斯本的光明圣殿,异化不了大明的礼法,因为这礼法,在史册里,更在人心中。」朱翊钧再次审视了一遍自己接见番国使者的过程,唯一让他有些疑虑的就是光明圣殿之事。
他反复权衡之后,认为承认光明圣殿这件事,对大明的影响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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