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光着膀子,穿着条短裤,带着七名陪练,喊着号子,在黄埔江行宫跑圈,李佑恭刚回来,也没错过这次的晨练。
“二十里,四十分钟,脉搏两息五下,一分钟心跳为…一百五十四下,一切正常。”大医官陈实功带着医官们围着结束训练的皇帝一顿检查。
陈实功详实的记录了陛下每次训练的成果,四十分钟跑了二十里,这根本就不是陛下的极限,对于陛下而言,这也不是极限训练,只是保持体能的简单训练。
按照陛下的体能,陛下的身体年龄,不是三十一岁,而是二十四岁。
说实话,陈实功不认为二十四岁的年轻人,能在体能上战胜陛下。
京师大学堂的学子,要参加军事训练六个月,陈实功作为大医官,对这些学子很了解,有的学子,跑个两百步气喘吁吁,怎么都跑不下去,跑个三里地,气喘如牛,跑个六里地,恨不得躺在地上。
松江大学堂的学子的情况,也差不多。
都是赤手空拳不带甲的情况下,三十一岁的陛下能打十个二十四岁的大学堂学子。
陛下两分钟就跑一里地,而且全程速度,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等到大医官检查完,朱翊钧又做了几组动作,拉伸了下身体,简单盥洗,就去御书房上磨去了。
没有一个好身体,根本不能这么勤快的上磨。
相比较上磨,朱翊钧宁愿再跑二十里地,国事牵一发动全身,千头万绪,处置起来,要十分的慎重。
“宁远侯这是要做什么?”朱翊钧看着面前的奏疏,眉头紧蹙的说道:“他在西域,垦了七十万亩的田?”
“宁远侯在辽东就垦荒,这到了西域,不垦荒,心里不舒服。”冯保乐呵呵的说道:“侯司徒和宁远侯,都是垦荒的好手,这自古,耕战不分家的。”
李成梁在西域过得很开心,至少他在哈密建的楼有了好多的胡姬,冯保看过胡旋舞,确实好看,可惜陛下不肯让蛮夷入宫,否则上次选妃嫔入宫,也该有万国美人的。
冯保做了充分准备,可惜万国美人直接被陛下否了。
“行吧,垦荒就垦荒吧。”朱翊钧朱批了奏疏,让李成梁注意身体,如果觉得力有未逮,可以回来。
垦荒,其实说的更加明白些,就是想方设法的把夷人种到土里去。
李如松又领着京营出巡剿匪去了,这次去的是宣府,剿的是草原马匪。
因为天变,北方苦寒,外喀尔喀七部有两部脱离了漠北,迁徙到了漠南,但是漠南的鞑靼人不允许这些放马奴到他们的牧场放牧,冲突开始出现。
李如松率领一个骑营,去了宣府,北上开平府,应昌府,以百骑为单位,开始清缴这些马匪,一直从五月持续到九月。
这次出巡剿匪,是皇帝批准的。
李如松发现个怪事,他在京师镇守的时候,那些文臣就敢对他哈气,喋喋不休,说什么的都有,但每次他出征后,就没人敢胡说八道了。
外喀尔喀部的马匪,完全没有到派出京营的地步,是李如松自己主动请缨。
李如松在京师镇守,任意调动一百人以上的行动,都要层层批准,非常的麻烦。
可是出征在外,就没有那么多的限制了,李如松手中就真的有兵了,文臣们再胡说,就要担心他带兵回来把刀子架在士大夫的脖子上了。
在京的武官,是斗不过文臣的,强如英国公张辅,战功赫赫,依旧被三杨逼迫到不能上朝的地步。
李如松去草原,更多的是练兵,大明骑兵,破阵有余,衔尾追杀的能力有些弱,更像是重骑兵,而轻骑兵在战场同样重要,缺乏环境,轻骑兵的训练有些困难,正好借着剿匪,把兵练了。
京师十分安稳,凌云翼凶名在外,而且皇帝是驻跸松江府,又不是离开了京城就不回去了。
朱翊钧忙碌了快一个时辰,才把手头的奏疏批完,这还是工作量减半,如果在京师,至少也要两到三个时辰。
他处理完了奏疏,拿起了一本杂报,这本杂报的文章是自由学派的内斗,具体而言,是关于私有财产的确权。
松江本地自由派认为,一切属于我的财产,都是不可侵犯的,即便是国法。
但林辅成则反驳了这个观点。
林辅成是松江府人,他随扈皇帝南下,发现本地学派实在是没有礼貌。
这些松江自由派,有点向极端自由派转化的趋势,林辅成作为自由派的魁首,当然要纠正这些错误。
林辅成在论战的时候,首先确定了私有产权的界定。
自由派魁首林辅成认为:私有财产,是人经过劳动,改变自然的产物,劳动者对其消耗心血、劳动力生产出的产品,具有天然的所有权,劳动是私有财产权,唯一正当的源泉。
超过劳动这个限度,任何所得,都应该是公有的,而非私有的。
但当下生产力的限制,导致生产资料归属、生产关系是不公平、不公正的,所以才会有了分配的不公平和不公正,这是当下生产力、生产资料归属、生产关系的局限造成的悲剧,不应该认为这些不公平和不公正,本该如此,是正确的。
私有财产的范围界定,就是林辅成对松江府本地自由派的进攻利器,因为林辅成只用这个界定,就戳穿了松江府本地自由派的根本目的,他们追求的不是自由,而是利己。
故意将私有财产的界定模糊,其实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我的必须是我的,不是我的,只是暂时不属于我,终究还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