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山夷贼这才发现,殷宗信比他爹殷正茂还要狠厉,而且点子更加扎手。
殷正茂是个文进士,虽然习武,但很少亲自冲杀,殷宗信读书不是很好,武力很高。
制度殷正茂早就设计好了,殷宗信只管杀人就好了,杀人很简单,人被杀,就会死。
吕宋水师没有任何一艘船损失,优秀的管损和水密舱设计,让此战只有三艘船负伤,修缮后可以继续再战,吕宋牙兵伤二十七人,阵亡十一人。
“戚帅和俞帅发明的勾枪,还是厉害啊。”殷宗信点检了所有的收获后,再次对戚继光和俞大猷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俞龙戚虎,名不虚传。
戚继光和俞大猷在实战中,发明了一种大船欺负小船的利器,勾枪,这种勾枪由床弩发射,勾枪前面带三个铁钩,只要击中船只,就可以将小船牢牢的拖住。
只要勾住,小船的灵活性就荡然无存,只能任由大船为所欲为了。
除了这种需要床弩发射的重型勾枪,还有一种枪头重四两,杆长七尺的勾枪,这种勾枪头重脚轻,挥舞完全不用什么章法,就是大船欺负小船用的,只要接舷时候,勾住敌人,就能把人拖到海里去。
哪怕是一百多门炮的麒麟号,火炮的人头数,还不如这两种勾枪,主要是对方船太小了,这种勾住再杀的效率更高,如果是同级对战,火炮的威力就会显露无疑。
殷宗信详细的写好了战报,这一战,三十六山好不容易积攒的力量,被殷宗信一拳打散,他可以安心前往大明京师,请旨意继承泗水侯府了。
他留下了伏波营,继续清缴三十六山,最大程度的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殷宗信率军返程回马尼拉的时候,马尼拉四处张灯结彩,一方面捷音已经传回,而且过年了,四处都是喜气洋洋。
盈嘉公主朱轩嫦披着件大氅,站在观潮阁,手里拿着千里镜,不停的望着海面,当看到麒麟号的团龙旗、七星旗、殷氏牙旗的时候,朱轩嫦面露喜色,噔噔噔的跑下了楼,向着栈桥跑去。
殷宗信刚刚下地,盈嘉公主就如乳燕投林一样的扑进了殷宗信的怀里。
“好了,好了,放开吧,这么多人呢。”殷宗信抱住了妻子,低声说道。
“我不。”盈嘉公主用力的摇了摇头,她才不管那些,她是公主,整个吕宋除了夫君,谁能管她,谁敢管她?
朱轩嫦低声的说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殷宗信笑着说道:“没事没事,我在赤军山也经常出征,这伙贼人,也不比赤军山港、元绪群岛强到哪里去。”
朱轩嫦用力的拱了拱,再次说道:“不一样的,三十六山有大船,赤军山港海寇没有大船。”
朱轩嫦不是很了解快速帆船、五桅过洋船、三桅夹板舰具体区别,就像男人不了解苏绣的针法一样。
她只知道三十六山有大船,而且不好打,如果好打的话,那殷正茂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消灭三十六山,留到现在让隐患爆发?
显然,朱轩嫦看到的殷正茂,只看到了好的一面,德高望重、乐善好施、品行极高,公主没看到坏的一面。
朱轩嫦显然低估了一个读书人的险恶用心,殷正茂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而且恶意极大。
殷正茂把三十六山留到现在的目的,有两个目的,第一个自然是给殷宗信立威用的;第二个则是打窝。
让所有对吕宋总督府不满的夷人,聚集在三十六山,而后将其一网打尽,然后再故意放纵类似的海寇势力,继续打窝聚鱼,再一网打尽,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把所有的硬骨头都筛查出来杀干净。
这就是总督府的一个过滤器,殷正茂不说,殷宗信也会明白。
盈嘉公主完全不用明白这些恶,安心做自己的公主,享受丈夫的宠爱就好了,因为她爹是大明皇帝。
永乐年间黄福镇安南,安南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势力,黄福这个坏到流脓的读书人一走,这安南局势立刻就不受大明朝廷控制了,最终安南黎朝建立。
读书人都很擅长算计,不光是殷正茂。
“陛下给我的船更大!”殷宗信乐呵呵的说道:“放开吧,这刚凯旋还有事做。”
“我不。”朱轩嫦又拱了拱,丈夫就是她的天,平日里她要端着公主的架子,今天丈夫凯旋,她想做个小女人。
“呀!”朱轩嫦突然惊呼了一声,因为她已经离地,被殷宗信抱在了怀里。
迎接水师凯旋的家眷、吕宋汉乡镇汉民们,看到了即将履任总督的驸马,把公主整个抱了起来,立刻开始起哄,而且起哄声,一浪高于一浪。
朱轩嫦满脸通红,钻在丈夫的怀里,不敢看更不敢听,她今天的表现有些太过于大胆了。
正月初七,殷宗信安排好了总督府一切事宜,乘坐麒麟号扬帆起航。
初九日,至密雁港,初十日,到鸡笼岛兴隆庄,十二日,殷宗信抵达淡水镇,十四日抵达琉球首里府那霸港,休整三日再次出发,二月初二,殷宗信抵达山东蓬莱港,二月初四,殷宗信抵达天津府塘沽港。
天津从卫到府用了二十年,万历二十年十月,天津城的丁口已经过百万,天津州变天津府,开始营造天津府城。
天津府城就是大明京师的海洋门户,旅顺、蓬莱两港就是大门。
殷宗信看着港口上的仪仗,有些不敢置信,一面龙旗大纛在风中翻卷,成千上万面的旌旗招展,缇骑铁浑甲在朝霞之下熠熠生辉,陛下的龙旗大纛,停在了塘沽港观潮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