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而且很重要的是,爱丽丝是自愿的,这样会在司法程序上对我们造成致命打击,但是你发现了盲点,上杉君,我猜大概在柏木身上,爱丽丝也是自愿的吧?这就完全逆转了,干得漂亮,就是不太地道儿~」
「不然如果对方提出这点,我们警视厅就被动了。」上杉宗雪脸色有点不太好看,N网、外相、米国人和里世界的压力压在他身上,如山岳般沉重。
小野田公显盯着上杉宗雪看了一会儿。
「上杉君,有空的话,跟我过来一下吧。」
十几分钟后,警察厅某处露台上,小野田公显和上杉宗雪站在一起,遥望着远处的警视厅,警察厅官房长嚼着口香糖:「委屈了,捏~上杉君,是不是感觉很难受?」
「算是吧。」上杉宗雪拉开可口可乐的易拉罐,暗骂一句日本的物价越涨越厉害了,一瓶300mI的可口可乐居然要150日元(含税165日元)。
「没什么好委屈的,我告诉你,上杉君,我在公安组织干了几十年了,这种事太常见了,有时候我们费劲千辛万苦搜查得到的宝贵资料就因为这段时间X日友好就会被下令全部封存,有时候线人用生命为我们换回的情报就因为上面趁着方针变了而突然被要求销毁。」小野田公显很淡然地说道:「在国家的大义面前,我们能做的只有服从,捏~」
「国家大义?」上杉宗雪捏着易拉罐,忍不住说道:「大义这东西,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玩意。」
「确实如此。」小野田公显点了点头:「就像这件事,之前我不让你们调查N
网是为了国家大义,现在我们要调查N网也是为了国家大义,爱丽丝小姐这件事,我们要调查下去保护她是国家大义,但我们暂时不让她曝光还要把她妹妹交给你暂时保护起来不让她把事情说出来也是大义。」
「所以所谓的国家大义,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上杉宗雪忍不住莞尔:「你让那群整天在社交媒体上喊打喊杀的人们怎么想?」
「是啊。」小野田公显目光幽远地注视着东京都的天空:「见过了太多的黑暗,人就会不再相信光明,对我们这些警察来说,当警察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婊子」,无他,只唯上当奴才罢了,还有一种就是媳妇」,上面应付着父母,国会老爷们,下面应付着孩子,也就是国民,两头尽力顾着,照应着,背锅受气流尽了汗与泪,最后也不会被理解。」
「宗雪,你很幸运,你有什么事都是渡边英二顶着,你可以当个好媳妇,但想必这件事你也感觉到了吧?有些事就算是英二也没法帮你担着。」
「你不是神,你改变不了所有人,你破案很强,但是国家不是只有破案,你不用为你无法处理的事情感到愧疚或者委屈,只要你在一件事上尽了全力,问心无愧即可。」小野田公显笑道:「你有没有从右京那边听说当初的大使馆惨案?」
「没有。」上杉宗雪轻声说道。
于是小野田把当初他年轻时和搜查一课长杉下右京面对歹徒劫持大使馆的事件简单地说了,这件事前文说过,当时小野田是公安管理官,杉下右京是搜查二课警部,有歹徒劫持了大使馆并提出条件,两人临危授命和几个特警干员组成小队。
杉下右京想方设法和歹徒谈判并取得了一定进展,但随着米国国务卿访日,内阁认为应该显示出强硬的一面和考虑到对恐怖分子软弱导致的外交影响,下令小野田强攻,最后造成干员死伤惨重,大使家人也有多人死亡多人重伤。
杉下右京当时坚决反对拒绝服从导致现场混乱使得高层震怒,这件事过后杉下右京远走生活安全课,而小野田却官运亨通,一路干到了警察厅官房长。
「正所谓,七生报国从五位,左右横跳大将军。」上杉宗雪听完之后说了个经典的日本笑话。
「右京至今在被那件事困扰,但我却明白,国家大义并不总是正义的,甚至并不总是公正的,就这么简单。」小野田公显点了点头:「你不干管理官有的是人来当,你不开枪有的是人要开,事后,我这个手段残暴不顾正义和人质安危的家伙反而被视为爱国」典范,而杉下右京这个真正追求正义和人质、干员安危的反而成了恨国党」。」
「底层越苦,越容易出现强烈排外的情绪。」上杉宗雪点头:「国家本质上只是阶级统治的暴力工具,但很多人将其视为了自己的爸爸」。
」」
「对,当一个人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生活时,他就会把力量感寄托在集体力量」上,此谓补偿性认同。」小野田公显幽幽地说道:「他们不敢关注现实,因为关心了也没有用,现实比愤怒更要紧,活下去比尊严更要紧,沉默就成了理性选择。」
「向上愤怒有代价,比如说可能失去工作,但是向外愤怒没有代价,还能得到舆论奖励和道德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