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最好,否则再牵扯出什么别的东西国家非得天翻地覆不可!
此后的审问就很简单了,20岁开始,佐久间海斗就是远洋船员了,远洋航程动辄数月,靠港短暂,完美制造「不在场证明」假象,案发时其船籍正停靠横滨港,他谎称「岸上就医」离船本想探望一下昔日旧人,没想到却在暗中观察时突然爆发了杀意,于是一口气将佐藤一家全数杀害。
远洋船员流动性大,多用化名,人际关系淡薄。海斗独来独往,被视为「孤僻但肯干」的怪人,薪资多以现金发放,避免银行记录。
凶器冰锥乃是船舶制冷设备维修工具,他作为船员,趁检修时私藏一把非常轻松。
作案完成之后,佐久间海斗非常熟练地换上新衣服并将证据投入东京湾,仅仅留下了那个Zippo打火机(作为他和佐藤一家羁绊的纪念)和10多万日元现金(幸福税)随船离境,他本就有多个化名,如「中村海」「林海一」「大上海人」等,无固定住址、银行帐户、社保记录、婚姻子女。通讯仅用预付费匿名手机,消费极端低调,收入多用于黑市购买假证或现金储蓄。
于是他彻底成为了「深海幽灵」。
「当天你停留在佐藤宅那么长时间,是因为我节目里面说的,你—对幸福的家庭渴望却又憎恨是么?」上杉宗雪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
「嗯———」佐久间海斗思索良久,怅然不已:「那是我从未拥有过的———幸福,我想像着,想像着和健一先生一家一起看电视,我想像着我是家庭中的一员,我只想知道有个家是什么感觉。」
「那件事之后,我躲了几年,终于下定决心去米国寻亲,我整整花了几年时间才找到父亲的踪迹,但他已经死了很久了,在得知他死了之后,我就知道,我永远都不会拥有一个家了。」
「所以你之后就再也没有作案了?」上杉宗雪终于明白了。
池袋幽灵客终于找到了米国生父的那一刻,他和自己和解了。
他的名字中为什么一直都有个「海」字,就是因为母子两人都整天凝望着海的那边。
「我从不无理由杀人,如果不是健一先生一家那么幸福让我感受了痛楚,我其实没打算杀他们的,我一开始只是不确定他是否还记得我,所以暗中观察了一会儿。」佐久间海斗始终神色平静,甚至还带点悔意:「嘛,当年确实是做了件不太好的事,不过反正也会被判死刑,再杀两个警察也没差了,我今年也40
岁了,身体也不如以前了,正好进监狱养老。」
「随便起诉我,判我死刑吧,我知道日本那懦弱的法律,我只需要上诉,再上诉,等到死刑执行—呵,我也活够了,我知道我不可能当一辈子海员——.」
佐久间海斗说到这里,深深地看了上杉宗雪一眼:「如果不是警察这么废物,我差点以为你是联合了电视台和警视厅玩钓鱼战术的,会栽你手里,我无话可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我也是,那两个警察也是。」
「混帐!你这个极恶之徒!你把我们警察的命当成什么了?!你知不知道,
你杀死的两位警察其中一位是家中独子,而另一位更是刚刚结婚不到一年啊!!!!」刑事部长内村完尔气得用拳头砸着桌子:「你毁了不止一个、不止两个、不止三个家庭!甚至如果不是冈田阻止了你,孩子们,孩子们·—」」
内村部长说不下去了。
渡边英二挥了挥手,示意结束本次审讯。
SAT队员进入,将依旧面无表情的佐久间海斗从特制座椅上解下,沉重的脚拖过地面,发出冰冷的金属摩擦声。
池袋幽灵客被带走了。审讯室里只剩下冰冷的设备和空气中残留的、那令人室息的平淡罪恶,单向玻璃上,映照出渡边英二那张写满五十三年风霜、此刻却只剩下追忆往昔和终得所愿的欣慰表情。
丰岛区灭门案的幽灵,在留下一声平淡到极致的惊雷后,终于被彻底封入了法律的铁棺,而那份源于「幸福」的恶意,却如同审讯室的消毒水气味,久久不散,成为所有人心头一道无法磨灭的冰冷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