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这个国家病了

大河内教授下垂眼皮和厚重眼袋中苍老凌厉的眼神仅仅出现了一瞬间,又恢复了他全程古井无波的状态。

见老教授依然一言不发,上杉宗雪稍作思考,尝试性地问道:「教授,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了?」

「…………」大河内教授闻言擡头看了上杉宗雪一眼,却又默默地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等到工具全部收纳好了,他干瘪地说道:「你这样做,害了这个家庭,你知道么?男主人会因为故意杀人被判至少十五年,女主人会因为从犯被判至少五年,这个后果,你考虑过么?」

听到教授这么说,上杉宗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个问题他问过了远藤正男的死魂,老人却给予了激烈的赞许回答。

看来有的时候父子之间并不只是有亲情,还有可能是互相折磨互相索取的怨仇,是彼此厌恶的结合体。

「教授是觉得我做错了么?」上杉宗雪接着问道,他自己也有点动摇。

「不,上杉君,我支持你的做法。」大河内教授却又予以了否定:「正如你所说,具体的情况如何,犯人犯案有什么隐情,判决如何考虑,这不是我们作为法医应该考虑的事情,一旦代入感情,就偏移了我们职责。」

「作为法医,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把事情说清楚。」大河内教授说到这里顿了好一会儿,良久才缓缓地说道:「你的验尸毁掉了一个家庭,但这不是你的错。」

「是这个国家病了。」

这个国家病了。

大河内教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惘和麻木,他示意上杉宗雪可以收工了,警察会送他们回学校。

老教授说出了这句话后,他的面容仿佛又苍老了一些,即使外面上午太阳明媚,也无法掩盖他的疲倦和老态。

「等等!」就在大河内教授准备离开的时候,上杉宗雪赶紧跟上,大步走到教授的旁边:「教授,你一眼就能从死者身上的伤痕和背后的尸斑上判断出死者的真实死因,这么厉害的您,为什么会主动选择法医病理科来呢?」

「如果我不做的话,又有谁愿意来呢?」老教授停下了脚步:「全身心地对待每一个病例,这才是医学的基本态度,现在的教授们,一心只跟着经费和职称走,他们已经遗忘了医学的初衷。」

「你这样喜欢较真,喜欢把所有事情说清楚的性格,或许正适合成为一名法医,上杉君。」

回到东京医科齿科大学,这里依然忙碌,法医病理科依然冷清孤寂,外面的繁华丝毫影响不到这里,偶尔的广播声才能穿过厚重的房门,传入科室内的一老一少耳中。

「过来。」大河内教授将验尸报告放在一边,示意上杉宗雪过来。

身披着白大褂的上杉宗雪乖乖地站在了教授的面前。

「今天的验尸是很精彩的验尸,你一个外科的实习医师居然知道勒死和吊死的区别,还能通过死者的面部淤血和勒痕给予医学解答,上杉,你可能是我从事解剖几十年来从未见过的天才。」大河内教授眉头紧锁:「但是!不要使用诈术!」

「你根本无法确定远藤的腰带是否凶器,你就急于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愚蠢!愚不可及!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在场并给出尸斑的证据辅助证明,那两个警察不可能要求远藤取下腰带检查,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远藤先生死不认罪,你一个实习法医能做什么?!」

「你之前口口声声地说医院中教授的声音最大,结果到头来你也是靠这种诈术办事?我们这座医院里面本来就有太多的政客,大家都遗忘了医学的本质,上杉,如果你想走这条路,我认为你应该现在就退学,去米泽市竞选议员!」

「抱歉,教授。」上杉宗雪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行为有多么鲁莽,在不可能告诉别人他能和死魂对话的情况下,他硬是靠着一股正义感爆棚的气势和空口白牙的逼供,让远藤先生主动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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