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老白鹿醉心炼丹之术,但他也不是心高气傲的人,更不是缺了自知之明的人,所讲所思,都还是比较客观的。
周玄听到了此处,再次微微点头,不过,点着点着,他忽然变了一副严厉的模样,猛的一拍白鹿方士的肩膀,训斥道,「那就太对了,你都没有幻想过成为前十的炼丹方士,那你刚才叹息个屁?
你心灰意冷个毛线?」
「整个井国,只怕也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做到,将感知力投入丹炉烈火之中,便说明,怪胎只有我一个,我能成第一方士还是第二方士,跟你的排名有什么关系?」
「对哦!」
白鹿方士这下子,心情大好。
可不是嘛!他在井国之中的方士排名,了不起也就是前五十,甚至还有可能达不到。
周玄是不是天才,能不能成就丹道的第一,不影响他白鹿方士的江湖地位,既然不影响,他刚才自暴自弃是要搞什么名堂?
周玄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将白鹿方士给说得透彻了。
「而且,老白鹿,你不但不该自暴自弃、心灰意冷你反而应该高兴,应该激动,也就是此地没酒,不然你一定要浮三大白。」
周玄进一步的给白鹿方士循循善诱。
「为什么?」白鹿方士问道。
「简单啊,我问你,我周玄,有没有资格成为丹道中的第一炼丹方士?」
「我觉得————不光是有,而且是铁板钉钉————所有的方士,在你眼里,都是瞎子,这种天资,是后天的勤学苦练无法弥补的————唉————」
白鹿方士说着说着又要叹气,周玄忙把话头抢了过来,说道:「这不就对了,我的眼睛,能望见丹炉中的世界,我瞧见了,是不是就等于你瞧见了?」
「.
」
「你想想看——你们拿耳朵听,这是一种经验,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用耳朵听出来的经验,其中便藏着许多暗雷、纰漏?」
「那大体是有的。」白鹿方士果断的承认道。
投石问路之法,便如一些民间巫医、下算之士,或许他们的艺业之中,有许多惊人的妙手,但换个方向来说,他们的艺业里,也肯定有许多「滑稽可笑」、「毫无作用」的招数。
「这不就对了,我用眼睛看得清楚,顺带帮你把炼丹艺业之中的滑稽路数,都给捶烂掉一去其糟粕,留其精华,那你以后的炼丹之术,就算超越不了我,那不也是天下第二吗?」
周玄诚恳的说道。
白鹿方士终于明白了周玄刚才话语中的苦心了,他一来觉得周玄说得对,二来或许那「天下第二」的名号,过于耀眼,他猛的站起来,当场就要朗诵诗歌:「先生扶我青云志,我必踏雪————」
「你踏娘的恩将仇报是吧。」周玄当即就给喊停,不断的轻轻拍打双臂,要消自己一身的鸡皮疙瘩,同时还数落着白鹿方士:「下次高兴,笑一笑就行了,别念诗。」
「嘿嘿————嘿嘿。」白鹿方士不让念诗了,便只剩下嘿嘿傻笑。
「咱们闲话少叙,过来上课。」
这下子,沾点「好为人师」癖好的人,成了周玄了。
他望着丹炉里的火海,那些喜娃娃的碎片,此时在丹炉里,凝成了一粒粒的液滴,悬浮在火海之中。
他问白鹿方士:「老白鹿,你可知现在的材料,是什么形态吗?」
「不知。」
「它们,成了一粒粒的液滴,在火海的火眼之中浮沉,现在,火眼往哪个方向走,它们便会随着火眼而去。」
「竟然是这般光景?」白鹿方士现在也就是没有小本子,不然周玄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要清晰的记录下来。
周玄没有直接应话,因为他瞧见,丹炉中的液滴,有了新的变化。
那数十颗液滴,其中有不少颗,在分裂—一一分为二,有一些体积巨大的液滴,在分裂之后,又再次分裂,从二变成了四。
在液滴完成了最终的分裂之后,它们便有了丹药的初步雏形,大部分的液滴,在火中继续悬浮,但有小部分的液滴,则掉落了下去,脱离了火海,潜到了丹炉的底部。
丹炉中的火,是天火,与「凡间之火,必有火源」的火,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