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无奈,只能将信小心折了起来,收进了口袋,对赵无崖说道:「走吧,崖子,回东市街了?」
「不接着攒香火了?」
赵无崖询问着周玄。
「把这阎王卦给他了结了,才是最大的香火。」
云子良都说了,阎王卦算出来了,好处多多,香火更是旺盛,这可是大活儿。
……
东市街,周家净仪铺,
云子良在喝着茶,听着小曲,徐骊则收拾着重新绘好的屏风,
小曲不是来自唱机,是余正渊开了嗓,给云子良唱着平水府的民间曲目。
「余老板的曲,听起来还真有些滋味。」
「老板可当不起。」
余正渊一曲唱罢,面对云子良的夸奖,连连摆手,在梨园行,「老板」这个称谓,可不谁都当得上,那都得是戏台的名角。
柳叫天这样的,才可以称得上「柳老板」。
「你以前也学过戏啊?」云子良又问。
「我们周家班的师傅师兄,那都是先学戏,戏唱得有些偏差,才转的行当,当了水箱、簧管、经济之类的。」
「那你周家班的戏园子真行,一个被刷下来的人,唱戏都这般有滋有味,要是台柱子,那还得了?」
「我们周家班的台柱子,柳叫天,她一开嗓,正统梨园班子的大角儿,都得靠边站,提鞋也不配啊。」
余正渊说起柳叫天的戏,那叫一个自豪。
「那改天儿,我真得听听。」
云子良翘着二郎腿,轻拍着膝盖,回味着余正渊刚才的小曲,
周玄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抓起茶壶,先灌了两口后,说道:「老云,第二副阎王点卦又来了。」
「来了来了呗,反正你又解不开。」
「这次有戏。」周玄说道。
「有戏,有啥戏啊,我这一生,遇了二十九次阎王卦,也就解出了其中一副。」
「真有戏。」
周玄将今日的遭遇长话短说,跟云子良讲得明白了。
听得云子良都坐不住了,站起身,便说:「意思是,只要找到那个徐荆山的魂魄,这卦就解了……听起来是有戏啊?」
「听上去感觉就没戏。」
余正渊一旁泼着凉水。
「咋的,大师兄,你才来明江府,就咒我呢。」周玄笑着说。
「哪能叫咒,这个徐荆山,是不是经营了许多木栈?」
「你也知道?」周玄问道。
「在平水府老有名了。」
余正渊说道:「两百多年前,徐荆山那是井国九府之中,出了名的富贵商人,各大府衙、各大堂口,多少在他那里有些股份,生意大得没边,
后来他悄摸的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平水府就传呢,说那徐荆山把生前赚下的钱,都找了个龙穴埋了起来,
他自己也葬在那道穴里,所以这些年,都在找他,妄图找出他的生前巨富来,那些金银珠宝,几辈子就糟蹋吧,糟贱不完的。」
「还有这事啊。」
周玄这才知道「徐荆山」在皮草店不是吹牛了,二十四家木栈,那都是搂着说的。
「你不是有血井天尊的问卜吗?你问问它呀,问完了,立马就能找到。」
云子良帮周玄出着主意。
「问过了。」
「血井天尊怎么说?」
「要一个九炷香的祭品。」
周玄这番话,像一根势大力沉的棒槌,当头一棒子,砸得云子良身体软趴趴的,委顿地坐在椅子上:「那就没戏了,九炷香,天穹上倒是挺多,你得斩得了。」
周玄依靠着血井的复活,借了血井的气息,也才斩去了「弓正」的一尊法身,要在天穹弑神,难度是极大的。
以他目前的香火层次,那是别想了。
「老云,你咋还精神不振了呢,你得换个角度想想,仅仅是得知一道魂魄在哪里,就值九炷香,这要真找到了,得多大的利益?」
周玄说道。
「那不是找不到吗?」
「有线索。」
周玄从口袋里,摸出了请柬,递给了云子良,说道:「你瞅瞅,这是徐荆山结婚的时候,发出去的请柬,但是收信人的名字,我看不太懂,书法里面,没这么结字的。」
云子良接过了请柬,仔细瞧了一眼后,便说道:「这是萨满的文字——巫字,彭先生不在,他要在,一眼就能给你瞧出来,
这巫字,我也不太认识。」
他话音一落,余正渊已经凑过去瞧了,瞧了几眼后,便分辩出了字迹,说道:「哦,这收信人啊,叫胡云海,信上先是写了正名,然后还写了敬称,叫胡三太爷。」
周玄、云子良同时望向了余正渊:「你怎么会认识巫字?」
余正渊更是迷糊,说道:「小师弟,云老爷子没记起来就算了,你咋也没想起来呢?我们周家班的傩神,起源便是巫,班主也是巫女,戏班大活儿的祷告,那便是用巫文撰写的,
我经手那么多桩生意,看都看熟了。」
「……」周玄。
有了余翻译,周玄当即便说道:「胡门有四大辈分,云、灯、常、庆,这胡三太爷又叫胡云海,那它就是胡门的大野仙喽。」
「你小子涨知识了,竟然还知道云、灯、常、庆。」云子良对周玄有些刮目相看,
他哪里知道,这是周玄早上吃羊汤,和翠姐聊天时,学到的热乎知识,他也是现学现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