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的弓弦要用牛筋,箭簇得用好铁,一把好弓能抵得上寻常人家半年的嚼用。
更別说骑兵了,一匹战马的价钱,够买十亩良田,有时还得餵精料,钱如流水。
这些辽军大多是败兵,手里的兵甲马匹什么的早就丟得七零八落,真要收编过来,赵俁肯定得掏钱给他们从头到脚换一遍装备。
这笔钱扔出去,能在汴京城修十座宫殿。
还有军餉和赏赐。
平时要按月发餉钱,不然士兵凭什么卖命?
逢年过节得给犒赏,打了小胜仗得发奖金,万一有人受伤致残,还得给安家费。
拿赵宋王朝的禁军来说,一个普通步兵每月的餉银,够养活一家三口,这还是和平年月的標准。
要是收编来的辽军也按这个数发,几十万张嘴等著领钱,户部的官员怕是得天天哭著去国库搬钱。
更別说服装、被,行军时的帐篷,將士受伤生病时的药品,阵亡后给家属的抚恤,军营里的营房、马厩,哪一样不要钱?
关键,这些辽军本就人心涣散,若是待遇跟不上,今天闹餉,明天逃营,到时候没当成炮灰,反倒在赵宋王朝境內生了乱子,那赵俁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好吧,要是这些辽军是能征善战的精兵也就算了,偏偏他们都是被金军击溃的惊弓之鸟,根本就派不上大用场。
更关键的是,赵宋王朝现在不缺军队,根本用不上这些辽军。
所以赵俁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辽军看著是兵,实则是一个个填不满的钱窟窿。与其把钱砸在他们身上,不如让他们留在辽国,靠著耶律延禧那点残粮苟延残喘,好歹还能替赵宋王朝多消耗一些金军。
说穿了,用辽国的钱养辽国的兵,让他们跟金国互相耗著,才是最划算的买卖。
还有就是,升米恩,斗米仇。
如果这些辽军还是辽军,为了收復失地而战斗,赵俁隨便给他们提供一些粮食、兵甲,他们有可能都会对赵俁歌功颂德。
而如果赵俁將这些辽军收编为宋军,那么要是这些辽军的待遇比宋军差上一点点,他们都会心生怨懟,认为赵宋王朝厚此薄彼,將自己视为二等子民,觉得背井离乡,远离故土,却换不来应有的尊重与待遇。
那时他们或许不会对赵宋王朝收留他们心生感激,而是会在现实的落差面前,將之迅速转化为对赵宋王朝的深深不满。
真有那一天,这些曾经的辽军,或许非但不会成为抵御外侮的坚实盾牌,反而可能成为內乱的源头,如同隱藏在繁华表象下的暗流,一旦时机成熟,便会汹涌而出,衝击赵宋王朝的根基,又或许昔日的敌人金国,反而成了他们心中某种“同病相怜”的对比对象。
还有就是,在宋军之中,他们或许会受到排挤,被冠以“降卒”之名,那份屈辱与不甘,足以点燃他们內心的反叛之火。
也就是说,一旦將这些辽军纳入赵宋王朝,就必须面对如何融合、如何安抚这一棘手问题。宋辽两国百年恩怨,岂是一朝一夕便能化解的?这些辽军之中,不乏对赵宋王朝怀有敌意的,若处置不当,恐將成为內部不稳定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