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脸色一变,表情有些古怪,迟疑片刻,委婉地道:「官家,男子确实不宜入产房,不如臣陪官家在殿外等候,莹儿自小身子还算不错,应该不会有意外的。」
赵孝骞见老丈人也不认同,周围的人又一脸哀求地看着他,只好放弃陪产的念头。
不满地朝稳婆横眼,赵孝骞怒道:「愣着干啥?还不进去给皇后接生。」
稳婆见官家终于听得懂人话了,顿时如蒙大赦,匆匆转身进了殿门,沉重的殿门再次关闭,剩下翁婿俩和一群宫人干巴巴地等着。
殿外的起居郎于是奋笔疾书:「靖康二年五月初四申时一刻,后于坤宁殿临盆,上欲入,宫人谏止————」
写到这里,起居郎抽空擡眼看了赵孝骞一眼,眼神如同看昏君,然后垂头继续书写。
「————上怒,不得已乃止,遂斥宫人。」
见起居郎记小本子写个不停,尤其是收到他那记看昏君的眼神,赵孝骞顿时好奇,凑上去扫了一眼,接着勃然大怒,一脚便狠狠踹在起居郎的屁股上。
「你记起居录,就记这些东西?」赵孝骞大骂:「朕伟岸圣明的一面你不写,暗戳戳的告黑状,这玩意儿传到后世,后人如何看朕?」
「马上把这堆废话给朕删了,听到没?」
起居郎这时却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骨气,凛然不惧地高昂起脑袋,大声道:「史官记史,一字不改,虽帝王亦不可篡也!」
「你特幺————」
赵孝骞气结,用力戳了戳他的脑袋:「给朕滚一边去,别特幺在朕面前晃悠,烦得很!」
没办法,皇帝手握天下至权,可也有他管不到的地方。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史官的作品开玩笑。
其实赵孝骞无所谓,自己这个皇帝当得怎样,史书可以随便写。
活着的时候都不在乎脸皮了,死了以后会在乎吗?可笑。
起居郎又被官家踹了两脚,然后主动跑到远处的廊柱下,眼神不善地瞥了赵孝骞一眼,身子倚着廊柱,拿笔继续刷刷地写,一边写一边擡眼,继续用看昏君的眼神看赵孝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