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吹拂进来,地上写好的字却被吹散了几个,以至于变得模糊不清,刘泽宁下意识将整个身躯护在刚写完的字迹上。
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却显得那幺的认真执拗,像火光中逆行的傻子,傻得可爱可敬。
最后刘泽宁终于没了力气,身体发着高烧,温度越来越高,一封遗书终究没能写完,便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仰头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山神像。
山神沉默,人间的悲喜善恶,仿佛只是一缕尘烟。
刘泽宁与山神像的眼睛久久对视,许久后,刘泽宁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苍生如刍狗,神灵定不了善恶。
既然指望不了神灵,那幺,这世间的公道便由我这个凡人来交代吧。
意识渐渐模糊,一缕忠魂即将陷入永寂之时,刘泽宁朦朦胧胧听到山神庙外传来几道人声。
「这破庙不知废弃多久了,会有人躲在这里?」声音很粗犷,不用看脸都知道,定是个魁梧粗糙的大汉。
又有一道清冷淡漠的女声传来:「先搜一搜,若没发现他,咱们便去下一个地方。」
「下邑县已乱,他独自一人根本跑不出去,应该就在附近方圆不远,除非他真的死在乱民的拳脚下。」
那道粗犷的汉子声音又道:「咱们去事发的村子看过,满地的禁军和村民的尸首,至少两三百具,可见事发时双方拼杀多幺惨烈,他能在如此惨烈的拼杀中活下来,还能逃出去?」
「这……有点不合理吧?」
女声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要不咱们放弃搜寻他的下落,转头回汴京复命?」
汉子急忙讨好地笑道:「别别,属下可担当不起,我就是嘴贱,喜欢没话找话,赵勾当您别介意。」
「管好你的嘴,不然迟早祸从口出,咱们如今已是朝廷一员,只忠于官家,不再是以前见不得光的死士了,官场上人多眼杂,你那张贱嘴若管不住,我可以给你缝上,免得将来死得不明不白。」
「是是,我闭嘴,再不说话了。」汉子讪讪地道。
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些人已经走进了山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