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此刻露出疯癫之色,赵挺之咬了咬牙,又狠狠一记耳光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脸上火辣辣的痛觉,终于将崩溃边缘的赵明诚唤了回来。
「逆子,你赶紧跟老夫说,今日你与官家到底说了什幺,做了什幺,可有对官家不敬,一字不漏全部告诉老夫!事关赵家全族性命,你一个字都不许欺瞒!」赵挺之神情凶狠地道。
赵明诚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努力维持语气正常道:「孩儿今日是在汴河边见到的官家,他正与李姑娘一起……垂钓,他的身边有很多护卫,应是禁军诸班直之属……」
「孩儿当时心中嫉恨,上前与李姑娘寒暄,李姑娘不太搭理孩儿,于是我便将矛头对准了……官家。」
赵挺之双腿发软,差点滑下椅子。
「矛头」对准官家……
好小众的词儿!
此时心脏都快跳出喉咙眼儿了,赵挺之颤声道:「然后呢?你对官家说了什幺?可有不敬?」
赵明诚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哭丧着脸道:「孩儿……故意提起自己是国子监太学生,还说明年参加科举,必能高中……」
赵挺之双目喷火,咬着牙道:「然后呢?」
「然后孩儿见官家的鱼篓里空无一物,孩儿好像……嘲笑了官家,父亲,孩儿当时是真不知道他竟然是……」
「闭嘴!然后呢?」
「然后,李姑娘站出来,为维护官家与我争吵,她拿出南唐李嘉明的诗『凡鱼不敢吞香饵,知是君王合钓龙』,又例举我朝宰相丁谓的诗『莺惊凤辇穿花去,鱼畏龙颜上钓迟』……」
赵挺之深吸了口气:「李家姑娘好才情,这等情况下,居然有如此急智维护官家的颜面,更能将前人诗句信手拈来,应情应景,明诚,她今日救了你一命。」
赵明诚仍有些懵懂:「她救了我?」
赵挺之冷哼道:「若不是她急中生智,例举前人诗句维护官家颜面,今日你当面如此讥讽官家,他若心生不满,事后算帐,咱们父子祸福难料。」
「李家姑娘说的那两句诗,不仅让官家挽回了面子,还迎合了官家的志向,钓不上鱼的坏事,在她嘴里变成了好事,官家兴许不会太跟你一般计较了……」
赵明诚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几分人样儿,急切道:「如此说来,咱家没事了?」
赵挺之冷笑:「没事?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懂吗?你非孩童,说出来的话是要承担责任的,官家当时虽不跟你计较,但这件事他肯定会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