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大名府作为北京,已然名不副实了,于是赵煦在世时御笔一挥,改辽国曾经的析津府为「幽州」,并命为大宋北京。
这其实是一件足够大宋臣民扬眉吐气的事。
大宋立国百年,第一次因为国土的扩张和延伸,而将新占领的城池改名,清明祭祖时,足够在祖宗墓碑前吹嘘两个时辰了。
今日的幽州城府衙后院内,气氛犹为沉闷。
许将和陈松龄一直被关押在后院,幽州城守将郭成奉了赵孝骞的密令,特意拨出一千兵马将后院团团围住,戒备森严,不充许任何人出入。
许将和陈松龄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已然住了三个多月。
这三个月里,外界没有任何消息传进来,二人更不知赵孝骞此番回京夺位,紧张究竟如何。
每日怀着志忑不安的心情,坐在院子里平静地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日复一日。
最初二人还能互相交谈,一同揣测汴京的时局。
可后来许将和陈松龄已渐渐无话可说。
不是没有话题可聊,而是二人的价值观根本完全相悖。
许将对赵孝骞夺位抱着比较开明包容的态度,在他看来,大宋需要一个贤明的君主,来带领这个国家走向盛世,而不是迁腐地遵从祖制,选出某个昏庸甚至暴戾的家伙,开历史的倒车。
祖制上倒是合理合法了,谁来可怜那些贫苦的百姓?谁来手执三尺青锋,率王师北伐辽国,完成华夏一统?
当今之世,除了赵孝骞,没人能做到。
这一点,许将看得很清楚,所以当初尽管赵孝骞率燕云边军起事时,严格说来由谋反之嫌,许将也只是不参与,可他的内心其实也不反对,于是许将才自己站出来,主动要求种建中囚禁自己。
陈松龄的想法跟许将完全相反,直到如今,陈松龄说起赵孝骞来,仍然是一口一声「反贼」,「狼子野心」等等辱骂之辞。
可见陈松龄此人何等迁腐固执,他的眼里只认祖制,祖制认定的继承人,才是合理合法的皇位继承人,换了别人都是谋朝篡位,人人得而诛之。
许将和陈松龄的原则立场从根本上来说,是互相对立的,正如汴京的朝堂阵营一样,一方主张立嫡长,另一方主张立贤。
两大阵营的争执对立,如今也反应到二人的身上。
既然谁都说服不了谁,那幺不如相对无言,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