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人隐忍不发的怒容,刘谦谅却眯着眼睛笑了。
「诸位同僚,你我曾有共事之谊,也算是故人情分,今夜之后,谁若愿意跟我一同赴辽国为官者,我可与同行矣,到了辽国,无非是对辽人低眉顺目而已,
富贵荣华照旧。」
「诸位,谁愿与我同往?」
话音落,提举使周却站起来,面色苍白但仍摇头道:「刘判官,恕我不敢苟同,我纵罪恶滔天,但我也是大宋的犯官,受大宋的王法惩处,我无怨言,
但——我不能投辽国。」"
「真的,我若投敌,死后连祖宗祠堂都不能容我,会将我除名的,抱歉,我这就去赵孝骞面前自承其罪,任杀任剐。」
说着周身躯颤抖着朝堂外走去,每一步都迈得缓慢,步履间都能看出他的恐惧,可他仍一步步向前走,没有迟疑。
堂内众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周,心情五味杂陈。
大家都是大宋的犯官,都是罪不容赦的罪人,我们在民间不知造了多少孽,
这个时候你装什幺伟大?
可是,周迈出的每一步,却仿佛敲击在众人的心坎上,沉闷轰响,如惊雷。
家国情怀,列祖列宗,大约是周的最后一道底线了吧。
终究还是有一丝廉耻心,罪大恶极也罢,身败名裂也罢,最后这道底线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去。
大宋读书人的风骨,竟然在一个作恶多端的犯官身上体现出来,也不知该敬佩还是该惋惜。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周缓步走出堂外,刘谦谅的眼神渐渐阴骜,表情也愈发扭曲。
我们都是罪人啊,这个时候显着你伟大了是吧?
盯着周颤抖的背影,刘谦谅突然朝堂外做了个手势。
堂外静立的五百名汉子,为首一人突然扬刀,狠狠朝周的脖子劈落。
猝不及防间,周连哼一声都来不及,骤然便倒地,脖子上的鲜血泪泪流出,身子剧烈颤抖,眼见已不活了。
众人震惊地看着刘谦谅。
刘谦谅却疯狂地大笑起来:「虚伪之极,呸!咱们明明已是罪不容赦,在我面前装什幺风骨呢?」
说着眼神阴侧侧地环视众人,刘谦谅冷着脸道:「尔等愿不愿随我投辽,我不勉强,但此时还未对赵孝骞动手,谁敢走出去,走漏了风声,莫怪我不顾多年同僚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