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福宁殿,章头一次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拖着发麻的双腿,努力维持仪态,身形也不觉佝偻下来。
赵煦就坐在殿内,眼角余光扫过,看着章走进来的样子,这时的章怀才有了几分臣子的样子,与前几日的意气风发甚至略带几分张狂的模样比起来,
此刻章的模样更顺眼了。
章怀进殿后,躬身规规矩矩朝赵煦行礼:「臣拜见官家。」
赵煦放下手里的书,露出了和煦灿烂的微笑:「章先生何必多礼,快快落座章怀躬身谢过,小心地侧坐在书案旁的椅子上。
「章先生来得正好,黄河开封段的修堤之事,朕正欲与章先生商议,上月查处了一批官员,吏部又补上了缺,但度支司那边还需尽快拨下钱粮,否则数万民夫无以度日,怎能开工。」
章谨慎地道:「臣昨日已向度支司下了函,度支司回话,今年国库已无盈余,骤然多出这笔治河的开支,一时有些为难.」
赵煦皱眉道:「朕记得去年秋末岁赋近亿贯,这还没满一年,国库又没钱了?」
章苦笑道:「近亿贯岁赋确实不少,但我偌大的大宋,地方官府要截留支用,朝堂和地方官员要发俸禄,边军和京畿禁军要发兵,各种民生民用亦要支出,近亿贯岁赋,其实还是不够的。」
赵煦沉默片刻,道:「那就拜托章先生想想办法,从别处弄些钱粮来,河堤不能不修,总要支撑到今年秋末,待各地的岁赋押解进京——」
「是,臣再想想办法,可令度支司将今年汴京官员的俸禄延迟两月发放,如此,便可勉强撑到今年秋赋入京。」
赵煦展颜一笑:「还是章先生能干,任何事都能想到办法,可为朕分忧。」
章怀急忙谦逊地起身,连道不敢。
今日的章,无论态度还是礼仪上,都比以往低调了很多。
赵煦的一记隔空敲打,显然已起到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