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永定陵中,墓内安静了片刻,「司灵」气急败坏的声音吼了起来:「朱温之死,是他暴虐荒淫,倒行逆施,众叛亲离而亡,与《司命》何干?一部书,就能让这等恶贼丧命?」
英夫人道:「狄元靖当年也跟老身说过,或许没有《司命》的出现,朱温同样会被其子朱友所弑!但也可能,《司命》就是必不可缺的一步,这谁又能说得准呢?无论如何,他都敬佩咒禁科的孤注一掷,身为大唐臣子最后的作为!」
「司灵」仍旧不信,厉声道:「唐末的秘密,早已无人知晓,只因狄家有人是咒禁科的博士,他说的就是真事了?这分明就是———」
「分明就是狄元靖要私吞《司命》秘典,所以才编造出了这番谎话?」
英夫人毫不意外于这份反应,甚至率先抢答:「事实上这个真相,狄元靖早就对令师孙济讲过!」
「司灵」惬住:「他早就说过?他怎幺敢说,不怕『组织』无休止的窥探幺?
英夫人道:「因为起初的狄元靖,完全不知道『组织』的情况!」
「他根本没有想到,『组织』至今还相信一百年前,咒禁科为了复仇所做下的布置,更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苦苦追求的,是当时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为了搪塞朱温父子,编造出来的另一半秘典!」
「狄元靖最初说到这件事时,完全是当作一起隐秘的旧闻谈起的,因为这与狄氏先祖有关,或许没有狄梁公那般名传后世,但也是一份骄傲。」
「身为三代『司命」的孙济,起初的反应则和你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的城府更深,不曾直接显露,反倒继续结交,与狄元靖成为好友。」
「狄元靖只以为孙济是真的神医,祖上继承了前唐太医署失传的技艺,还盛赞他的医术了得!」
「随着交情加深,孙济觉得时机成熟,这才告知,他所在的势力是得传了《司命》,才有了今时的成就,希望狄元靖能拿出另外半部,一同成就长生久视,当时狄元靖极为震惊。」
「要知当年那部《司命》原为药典,为了往长生道上引,种种法门多有夸张,甚至传自西域的道听途说,都一股脑写了进去,狄元靖本以为,那些是无法实现的,没想到『组织」真能为之—————·'
「却不知『组织』以人为肉傀,行事残忍恶毒,所有长生法进展的背后,都是累累血债啊!」
说到这里,英夫人轻叹一声:「老身早已不想再助纣为虐,族中能有今日的出路,总比来日背负罪孽,落得报应为好!」
「出路?是了!是狄元靖父子将你一族带走?」
「司灵」立刻反应过来,冷笑道:「怪不得!怪不得!你全族的性命在狄元靖手中捏着,自然为他遮掩!」
英夫人淡淡地道:「阁下此言,未免小了我秦氏一族!我族上下六十七位习武之人,不说全是江湖上的好手,却也非常人可辱,狄元靖与其子只有两位,
武艺再是高强,要灭我满门都办不到,更何况让我族乖乖跟着他们西行?」
「司灵」皱起眉头。
「锦夜」突然开口:「那是你愿意的?」
「不错!老身让族人跟随他们离开,然后自己留在中原,了结这最后的恩怨!
英夫人坦然承认,凝视着「锦夜」:「你是『组织』内继『屠苏』之后的锄奸人吧?你可曾想过,为何『组织』的叛徒越来越多,甚至当年给你授艺,却不愿意收你为徒的「屠苏』,也背叛了「司命」?」
「锦夜」沉默。
曾经他会对这种问题之以鼻。
现在,唯有沉默。
英夫人轻叹:「老身在『组织』也是老资历,仅次于『祸瘟』,孙济才会让老身知晓《司命》的秘密,与狄元靖往来,趁机套取秘密,不怕你们笑话,最初得到这件真相时,老身也不相信!」
「但狄元靖说了一番话,老身至今记忆犹新,他认为『组织』中人,无论是在医术,还是武学上,都已是登峰造极,便是百年前的乱世,凭藉这两门技艺,
都可立足于世间,何况如今的太平盛世?」
「相比起来,狄元靖好练武,不喜读书,想要从军入伍,那时朝廷又与北虏讲和,北方再无战事,始终无法出人头地,振兴门,只在江湖上厮混!」
「呵!他起初羡慕的是我们啊!」
「当然到了后面,只剩下了痛恨与不齿—.—.」
「所以在天禧二年初,他带着次子上京考神童时,与我打了一个赌!」
对于天禧二年这个节点,「锦夜」并没有多大反应,「司灵」的脸色则再度一变,嘶声道:「什幺赌?」
英夫人道:「他说孙济会欺骗你们,扯一个弥天大谎,那个谎言,也是在自己骗自己!」
「司灵」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辩驳。
但这一回,他前后推敲了一下,终于沉默下去。
「杜康」突然明白了,瓮声瓮气地接上:「是那场起死回生?」
英夫人点了点头:「是的!就是那次七日还阳,起死回生,那是『司命」的谎言,欺骗了所有相信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