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他札子写好了,派出去送的那个宣抚司吏胥,却带着信跑来兴州,作为投名状交给了经略安抚司。
狄进无奈,只有让这位吏胥正常地去送奏札。
后来的信件也出了类似的事情,直到近几日,这位老臣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那些人完全靠不住,干脆将身边的亲信仆从派出去,如今连管家的宅老都用上了。
杨文才冷眼旁观,觉得可笑。
事实证明,熬资序熬到七十多岁,又攀附上执政太后,才有了现在地位的赵稹,很可能是执政里面水平最差的一位。
这样的老臣,在两府平稳执政,哪怕庸碌无为,只要不犯大错,死后也能得一个不错的谥号,但到了地方上,是真的误事。
偏偏这位误事后,还想主动坏事,所以依照杨文才之见,别说奏札,连一封信件都休想送回京师,避免搬弄是非!
「不必担心这些,事实上接下来还有纷争!」
狄进看出他所虑,淡淡地道:「国朝本就扬文抑武,对于擅自出兵更是警惕,尤其是此次,北伐正面战场失利,我河西军未经调令,奔袭千里,直冲辽国中京,便是由此立了不世之功,但要弹劾,也是大有可为!」
杨文才皱眉:「可等到朝廷调令,就来不及了啊,这点夏相公都是清楚的!」
「有些朝臣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狄进道:「胜不骄,败不馁的,终究是少数,有些人在北伐失利后就被吓破了胆,说不定并不觉得威风,还如晴天霹雳一般,担心接下来辽国的震怒报复!」
杨文才终究是杨家子,哪怕是嗣子,在对辽方面也极有骨气,闻言勃然变色:「狄将军如此威风,谁敢问他的罪,那便是国贼!国贼!!」
狄进最痛恨这类人,但也知道无论是什幺时期,都少不了这类人,同样道出了第二个也是更关键的原因:「北伐之败,终要有人担责,而朝堂上亦会由此争论不休!」
杨文才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道身影,面容顿时凝重起来。
这次北伐最初的提议虽然是夏竦,可此后大力推动的,却是那位临朝称制十余载的太后。
结合官家本该亲政,太后又提过衮服祭祖,再深入一想,狄青是官家提拔的亲信,而赵稹则是太后派来河西的,如此种种,接下来的宋廷朝堂也不会太平啊!
杨文才抿了抿嘴,低声道:「相公,太后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