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夸张地说,将解药给予「长春」,本就是一种精神上的酷刑,让他看着能够解决数年病痛的宝山而不入,时时刻刻都是折磨。
但同样的道理,将三选一的解药给乜罗,事先也没准备有所收获,属于是一个破局的借口。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长春」身为老一辈,毫无头绪,乜罗这位年轻一辈的「禄和」,倒是有了破解的思路。
如果真能成功,那「组织」的一大杀手锏就被废除,弃暗投明的「陷空」白玉堂等人,也有了彻底脱离的机会。
当然,明面上燕三娘假扮的还是前辈「天山」,对于解药的需求迫在眉睫:「好!你尽管一试,本座愿意等!」
乜罗心头稍定,如今的局面,再与这个「组织」的前辈高人翻脸,那正是四面楚歌,处处受敌了,所幸对方在此事上还是有耐心的,藉此机会,他开始改变称呼,谋求援助:「多谢前辈信任,晚辈还有一个请求……」
燕三娘眉头一挑,立刻道:「你想借我们的力量,替你挽回番部的危局?」
乜罗没有否认:「不错!」
燕三娘摇头:「你太高看本座了,你若要本座去替你杀个人,那倒是好说,这人心一旦变了,就是覆水难收,想要挽回,本座也办不到!」
乜罗却觉得有戏,刚要说话,戴保突然开口:「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甘谷族长可愿一听?」
「嗯?」
乜罗早就在观察这位,隐隐觉得此人既有股江湖人的小家子气,眉宇间又有些来历不凡的傲气,闻言问道:「还未请教……阁下是?」
燕三娘淡淡地道:「他号『神足』,原本也是『组织』的人,现在投靠了朝廷……」
戴保微微一笑,骄傲地补充道:「我投靠了狄相公,如今已是机宜司的一员了!」
「机宜司?」
乜罗面色变了,猛地看向燕三娘:「前辈带这幺个人来,是什幺意思?」
燕三娘道:「很简单,背离『组织』之人目前只有两种下场,要幺隐姓埋名,但不久后毒发,凄惨度日,生不如死,要幺与朝廷合作,安身立命,一起毁掉『组织』!」
「你们……你们!!」
乜罗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般轻而易举地揭露出如此重大的秘密,这些「组织」的叛徒居然都投靠了朝廷,下意识想要后退,又陡然立住,这个距离再唤护卫已经来不及了,咬牙切齿地道:「原来如此!若非为了这场交易,我闭关一月,官府怎能动摇我在各部的威望?原来这自始至终,就是一个局!」
「小子,别把自己看得太高!」
燕三娘老气横秋地道:「你会闭关,一来是因为『锦夜』的出现,令你感受到了不安,藉机躲避凶险,二者就算此次不闭关,狄相公入了麟州,你认为凭你们番人部落,真能对抗那位河东路经略相公?」
戴保接上:「你折腾得再厉害,就是用自己的基业,给夏州的李德明挡灾而已,那正是『组织』愿意看到的,『司命』就在夏州!」
乜罗胸膛剧烈起伏,半边脸因为怒火而微微发红,但另外一半又藏于黑暗中,保持着剧变后的冷静思考。
别说一个月之前,就是刚刚出关时,他雄心壮志,都会觉得这是屁话,可现在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没错。
那位麟州知州,兼河东路经略相公,真要对自己这位番族首领下手,他根本赢不了。
区别只在于,官府是不是在番人身上耗尽了精力,没有继续攻击西夏的机会,也就是为李德明挡了灾,还是先解决了他们这群不安分的番人,再气势如虹,一鼓作气地攻下西夏。
无论哪种结局,乜罗都万分不甘,无法接受,偏偏就在这时,戴保继续道:「甘谷族长,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哦,你真的要顽抗到底,以保党项李氏的安危幺?」
乜罗缓缓地道:「所以阁下的法子,就是投靠朝廷?」
戴保道:「你本就是朝廷的武官殿侍,这条路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你此前不愿意踏踏实实走罢了!」
乜罗深吸一口气:「条件呢?」
戴保抱了抱拳,满是敬意:「狄相公让我给你带两句话!第一句是,青唐吐蕃内乱不休,机会难得,你想不想成为吐蕃的首领?」
乜罗猛然愣住:「我?吐蕃的首领?」
戴保心中也很紧张,但对方的反应和那位料想的一模一样,顿时增添了底气,微笑着道:「狄相公的第二句是,正因为你出身不高,却能为河东十万帐番人首领,朝廷才会选你,这个道理,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