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来了!夏蛮子发兵打过来了!」
「直娘贼,俺家中可没山盐了啊!」
「唉!早买不到了,只剩下那苦渣渣的海盐!」
换做平日里,「锦夜」不会关心京师街头的消息,他的眼中,只有自己在「组织」里清除叛徒的事业和责任,但今日街头议论纷纷的声音,让他都忍不住竖起耳朵。
西北边境,宋夏正式开战了!
最先有所反应的,果然是盐价。
实际上,早在范雍、夏竦、刘平三位主官前往陕西之际,与西夏交易的榷场就被关闭了,西夏赖以为经济支柱的青白盐贩卖一下子断绝,同样宋境这边的商贾,也没了正常的进盐渠道。
最有远见的夏竦早在一年前就开始囤盐,消息灵通的国朝商贾则在国朝派遣宰执计相等人经略西北,知道战事将至,才开始囤盐,而等到普通人听到消息,发现市面上能够买到的,已经没有夏州的青白盐了,连带着口感差的海盐价格都飞速上涨。
直到这一刻,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战争才是真正开始了。
而即便是消息最为灵通的京师人,关心的也不是夏人此番聚集了多少兵力,统帅是谁,进攻哪里,初期胜败如何,他们更在乎的是京师里的物价,是否会随着西北战事起而飙升。
「锦夜」显然不关心这些民间风波,更希望听到宋军在前线惨败的战报。
对于他这类肆无忌惮之人,官府的统治力度越弱越好,甚至世间大乱,重回五代十国,才是他如鱼得水的时候!
可惜前线战况还未传至,或者说就算传过来,除非一方一触即溃,不然怎幺样也要数月交锋,没能听到好消息的「锦夜」继续往前走。
悄无声息之间,一道同样身穿黑衣,戴着斗笠的身影汇聚过来。
相比起「锦夜」从背面看上去,颇为高瘦的身材,此人身材矮壮,一开口嗓子也很粗,瓮声瓮气的:「大哥,『世尊』的人手到京师了!」
「锦夜」脚步不停,只是微微点了点下巴,开口道:「坐马车!」
接下来他们要出城,步行显然太远,他们两位的装扮,如果骑马又未免太过醒目,在这个前线大战起的关头,指不定会被过往的官兵盯上,该低调还是得低调些。
「大哥,这边来!」
于是乎,两人并肩走入一条巷子,就见里面停着一辆马车。
「驾!」
「锦夜」坐进车厢,矮壮汉子则熟练地坐上了车夫的位置,一挥马鞭,呵斥一声,朝着外城驶去。
出了城门,又策马两个多时辰,直到外城的边缘,矮壮汉子目光一转,落在一根树杈上,发现了一条不起眼的带子,这才低声道:「大哥,到了!」
「锦夜」走下马车,两人动作统一地压了压斗笠,朝着院子里走去。
走正门是不乐意的,风格必须保持住,悄无声息间,两人就出现在后院,视线转向不远处的练武场,那里正有一群大汉在打熬气力。
个个不穿上衣,赤裸着的肌肉块块垒起,宛若磐石般不可动摇,手臂上的血管贲张,又似小蛇盘绕般冲击力十足。
而反应最为敏锐的,是一个身上满是疤痕的凶恶僧人,挥舞着一根沉重的浑铁禅杖,明明是虎虎生风的威势,在他手中却又有种举重若轻的轻灵飘逸。
「哦?好武艺!」
「锦夜」掩于斗笠下的眼睛都不自觉地一亮,露出饶有兴致之色,矮壮汉子更是捏了捏双拳,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谁?」
那个恶僧也是最先发现有外人出现,禅杖猛地一顿,指了过来,其他汉子这才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锦夜」带着矮壮小弟走了出来,冷冷地道:「宝光僧,方元觉?」
恶僧冷冷地回道:「是洒家!汝是何人?」
「锦夜」不答,再度看了一遍场中的汉子,声音透出不满:「此事十万火急,『世尊』就派了这幺些人手来?」
恶僧闻言勃然变色,手中的禅杖往下一落,竟是咚的一声,地面都好似晃了晃:「凡夫俗子,不敬尊神,悔!悔!悔!」
身后众人异口同声地道:「悔!悔!悔!」
「果然是一群盲信弥勒的愚众!」
「锦夜」心中颇为看不起这些人,但也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丢了过去:「看清楚了,这是信物,贵教教尊是否下令,让尔等听从我的安排?」
恶僧接过令牌,仔细分辨后,小心地收了起来,语气缓和:「若为了教中大业,吾等自愿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