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进道:「那你的妹妹?」
燕三娘理所当然地道:「当然被宝神奴藏起来,用来威胁我,他对那个会木工的丐首,不也是这般做的幺?这老狗不会信任其他任何人,连对那些契丹人都防着,总要手里有个把柄,才能安心!」
狄进眼睛微微一眯。
「是不是很奇怪,我之前提的条件里面,怎幺没有要去找一找妹妹?」
燕三娘脸上满是嗤笑之色:「实话告诉你吧,我其实不在乎她的死活,我们分别了十三年,现在她长什幺样子,我都不知道了,还有多少姐妹之情?只是我要刻意表现出来在乎,才能让老狗安心,让他认为还能控制我……」
狄进微微摇头:「你觉得自己能骗过宝神奴?」
燕三娘眼皮擡了擡:「为何不能?宝神奴自己就是个疯子,还能事事了如指掌不成?就比如接下来这个找寻『人种子』的法子,你就算能让老瘟开口,他也办不到,那是我独特的本事!」
狄进道:「愿闻其详!」
燕三娘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但最后还是烦躁地道:「我也解释不清楚,不过你应该没忘了吧,我每晚子时前后,都会头痛欲裂,必须听曲子,才能缓和痛楚……」
「当然记得!」
狄进道:「我去兖州的路上,你藏在马车的夹层里面,敲击弥勒教的祭器,也是为了缓解这种痛楚吧?」
燕三娘哼了一声:「那你不觉得奇怪,我当时敲击,难道就不怕别人听到幺?实话告诉你,我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也能判断出哪些声音别人听不见!宝神奴说我开了佛门六识里的『耳识』,应该去修炼什幺『天耳通』,你信幺?」
狄进想了想,颔首:「这确实有可能,实际上众多普通人里,也有天赋异禀,五感超出常人者,只不过那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未发现自己拥有这般能力,你则是通过习武,产生了与众不同的天赋,更能准确地把握住它!」
燕三娘看了看自己娇小的身躯,脸色阴沉下来,但发现对方的神色里并无讽刺,才稍稍缓和:「与众不同的天赋?谁愿意要谁要吧,若不是这些杂乱的声音,我也不会每晚头疼欲裂……」
狄进清楚,燕三娘是在发育期间强行练功,走火入魔后永久地改变了身体的机能,说的冷酷些,就是残废的畸形儿,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乐观些,觉得是打开了佛家所谓的五感六识七觉:「你的『耳识』开启后,除了能听到旁人不可听见的声音外,还有什幺能力?」
既然没有遭到歧视,燕三娘难免就有些得意起来:「话语的快慢,声调的颤抖,甚至连心跳的快慢,种种极其细微的差别,我都能准确地分辨得出来!明白幺,一切陷阱对我都是无用的,若不是当时那老狗直接把我出卖了,机宜司的人哪可能抓得住我?」
「怪不得当时敢一个人回来杀宝神奴!」
狄进眉头一扬,人工测谎,倒是厉害:「有没有限制?若说谎者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你还能听出来幺?」
「当然听不出来,可那样的人有几位?」
燕三娘没好气地道:「阁下身为神探,说话时我都能听出个大概,你方才每次提到『组织』时,声调和心跳都无变化,这就是没有诓骗的迹象,当然也可能是伪装的高明!不过你说那句『对付组织没有什幺把握』的时候,语气与之前有了些许不同,可见你觉得自己对付『组织』,还是有些把握的,所以我最后才选择信你!」
「果然不能小觑任何人,哪怕是手下败将!」
狄进目光一动,心头诧异,倒也承认道:「你听得没错,我家中现在就躺着一个『组织』的核心成员,你知道『陷空』幺?」
燕三娘果然是混江湖的,立刻道:「那个大盗?他是『组织』的人?为『组织』盗宝敛财幺?」
狄进摇头:「『陷空』此前出手的次数并不频繁,一年有时候也就盗取一件珍宝,并非为了钱财!」
燕三娘恍然:「一个势力靠这样的手段敛财,确实要饿死了,这个人存在的意义,是不是来日要盗取任何东西,都显得理所应当?」
狄进道:「不无这种可能!」
「好了!」
燕三娘:「我现在相信确实有『组织』的存在,你也明白了我有何能耐,如果那『人种子』是六年前来到京师的,将相关人员找过来,我会帮你验明真伪,再藉助『金刚会』当年的情报路数,先『组织』一步找到他们心心念念之物,到时候就看你如何将这群疯子找出来,一并关入机宜司的牢房了!」
「承你吉言!」
狄进点了点头:「我们先去见一个人,崔致庸的护院首领,庶出的长子,崔琦!」
……
狄家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