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提到了盗门,狄进还想到了另一方更熟悉的势力,待得送走公孙二娘后,直接往机宜司而去。
……
机宜司牢狱。
狄进尚未走到最深处,又听到那熟悉的念诵声传了出来。
他走到牢房外,看着宝神奴与悟净对坐,双手合十,默诵经文,已经不再是反复重复着「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而是一段《金刚经》。
悟净察觉到外面的注视,侧头看了过来,想要停下,狄进却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继续,只是默默打量着宝神奴。
现在「组织」的存在基本确定,倘若它的理念又与人体研究有关,再回首这个「金刚会」首领的所作所为,实际上与「组织」不谋而合。
比如用乞儿做试验,尝试他那套银针刺穴之法;
比如传授给弟子武艺,却有意让弟子走火入魔,练成一个怪人;
当然,宝神奴的目的是为了医治自己的疯癫之症,但殊途而同归,「组织」难道就不对这种人感兴趣幺?
所以宝神奴说过,「金刚会」六神通称号者里的「天眼」敌隐和敌烈,至今都没有现身过,实际上就是潜伏进了组织,默默打探消息,才知道了「都君」的叛逃。
但现在想来,那真的是「组织」不备,被两个契丹人潜伏了进去?亦或是有意为之?
狄进知道,这个答案问宝神奴是问不出来的,举步朝着隔壁的监狱而去。
这里关押着「金刚会」第二代里的关键人物,「无漏」。
来到牢外,就见里面一道小小的身影蹲在墙边,从身形体态来看,就是十岁不到的女童,实则年龄已经超过二十岁,却因为强行练功,导致身材矮小,形若女童,性情扭曲。
这样的弟子,与其说是传人,倒不如说是试验品。
而感受到了外面的注目,墙边的身影很快有了反应,先是缓慢接近,待得确定了来者,开口道:「呦!这不是三元神探幺?」
自从她被宝神奴卖了,直接在凶肆棺材里被抓住,除了大荣复初审了一回,后面就往机宜司的大牢里一丢,再也无人理会。
所以此时的「无漏」明显有了兴奋之色,由于会缩骨功,她的身体明显有着束缚,但不妨碍小嘴叭叭的:「怎的,时隔一年,终于想起老娘了?是不是在老头子那边吃了瘪,分辨不出真假,想从老娘身上打探消息?」
狄进淡然地看着她:「你知道『组织』幺?」
「无漏」奇道:「什幺玩意?」
狄进语气平和地将「组织」的情况有选择地说了一遍,包括他猜测的理论,末了道:「你终究是宝神奴的传人,有过密切的接触,他与『组织』的接触,你从未有所察觉幺?」
「无漏」听着听着,脸色就沉了下去,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狄进也不催促,平静等待。
「无漏」左右爬动了一下,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终于咬牙切齿地开口:「我当年练功时,老头子每次都将我的症状记录下来,他哄我说是为了治病,只要找到法子,总有一天我还能正常长大,起初我还信他,后来就不信了!但有一次我偷入他的屋子,发现这杀千刀的老狗,将这些记录额外誊抄了一份……」
狄进沉声道:「他把你的记录,分享给了『组织』的成员?」
如果说有什幺比被当成试验品更让人羞辱的,那就是自己的畸形状态,还被传阅给其他人看,「无漏」陡然尖叫起来,眼神里透出无比怨毒之色:「我一直奇怪,这发了瘟的老物,能把这份记录给谁看,现在倒是明白了,『组织』!『组织』!狄进,你不是三元神探幺,将『组织』里面的人统统杀光,不在话下吧?」
狄进摇了摇头:「你高看我了,我并非神人,无所不能,对付这种隐藏得比『金刚会』还要深的『组织』,并没有什幺把握!」
「啊!啊!啊——」
「无漏」先是勃然大怒地尖叫起来,在牢房内手舞足蹈,爬了一圈,然后又猛地冷静下来:「你与我说这些,是为了什幺?」
狄进没有隐瞒:「我正在追查『组织』遗失的一件关键主药『人种子』,想到了曾经没有一方势力,比『金刚会』更了解京师地下的情报,故而来此!」
「原来如此!」
「无漏」的脸凑了过来,似笑非笑:「你要我帮你找『人种子』?你敢放我出去幺?可别忘了,机宜司能抓住我,是那老狗出卖我,不然你们一辈子也休想找到我!」
狄进并不与其争辩,淡然反问:「且不说你能不能逃走,我倒是想知道,你如果逃出去了,准备做什幺?」
「无漏」闻言一怔。
狄进接着道:「以你的身体状况,寿数不会太长,以前还有『金刚会』的夺权目标,现在那条路也断了,你奋力逃出去后,是准备当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苟延残喘地活过接下来的岁月幺?」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无漏」连连摇头,低吼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错!我早已是个废人,现在『金刚会』也废了,我活着的意义就是报仇!向宝神奴复仇,向那个把我们当成玩物的『组织』复仇!」
狄进道:「找出『人种子』,就是现阶段向『组织』最好的复仇!」
「我才不受你利用……『组织』真的存在幺……你是不是从头就在骗我……该死的!该死的!」
「无漏」在牢房内疯狂打转,嘴里喋喋不休了许久,终于嘶声道:「如果那玩意真是六年多前来到京师的,我有个办法,或许能够找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