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相也看他:「谢长老你也是元婴的修为,该知道你我这种境界,愿心这事不是闹着玩的。我刚才所说的就是太一掌教梅秋露和我这个剑宗宗主李无相的愿心——真仙降世,民不聊生,太一教和剑宗绝不会坐视此事发生,血神教必亡。」
愿心这个词似乎终于叫谢祁意识到,他所求的事情是绝无可能的了。于是慢慢地直起腰来,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李无相转眼去看离坚白:「离师弟——」
离坚白立即行个道礼:「神君,不敢当。」
「——你昨晚去找她的麻烦,是为了给同门报仇?」
离坚白看了锷梅锋一眼,低声说:「是。」
「你师父说他派去的那些同门都是宗门败类,你也要给他们报仇?」
离坚白叹了口气:「唉,毕竟还是同门。」
锷梅锋刚要跟着叹气,李无相在她嘴巴上拍了一下,点点头:「好啊。小锷,你认得这位老人吗?」
李无相说的是谢祁。锷梅锋也赶紧点头:「唉,认得啊,唉,老头儿还丢好东西给我吃,唉!这老头儿!」
她说的好东西应该就是指丹房里剩下的丹渣。李无相就对谢祁说:「谢长老,这鳄妖说你好,你教出来的徒弟人也好,我想你也是个好人。这世上的好人原本就少,我不希望再少一个。我是杀上大盘山、叫你派弟子死伤无数,还是你此刻做个决断——请吧。」
谢祁看着十分为难,离坚白就在他身后皱眉说:「师父,你跟宗主说你下来把神君劝走——如今耽搁太久了,你再不说话,上面下来人看怎幺办?」
李无相看离坚白:「哦?你师父这幺说,离殷就真叫他下来了?」
离坚白唉了一声:「我师父辈分高,离殷该管我师父叫一声师叔的。离殷他怕神君你杀人,就答应了。」
李无相笑了一下:「真是一个敢许,一个敢诺啊。」
「唉,你说的有理啊。」谢祁忽然叹了一声,「我老糊涂了,唉。你没说之前,我还真没想过……靠山鉴,原本的确是太一教的东西啊,唉!」
他连叹三声,倒是叫李无相稍微有点儿吃惊。他向来觉得世上的种种美好品质里,类似「知错能改」这种事是最难的。因为那意味着在要在极短的时间里推翻自己长久以来的某些世界观和价值观,对寻常人而言那种自我否定感极其难受,甚至算得上是违背本能的。
可谢祁这人竟然说了这种话……倒也难怪他入门慢,却能修到元婴了,原来是心性好。
「那敢问神君,现在,要是我不拦着你了,你想怎幺办呢?」谢祁摇摇头,「你上山去,离殷不会交靠山鉴的,到时候,唉,你不是还要杀上山吗?你们剑宗……唉,不管是叫太一教还是叫剑宗,说句不好听的,手段做派咱们都是知道的,要不然离殷也不会叫我这个糟老头子露面,唉!」
「谢长老是在担忧本宗弟子啊。」李无相笑着点点头,「好啊,我也不想杀上山。你不嫌我啰嗦,我就告诉你我和梅教主是怎幺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