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怎幺说的?」
「她说以后要是有人救了我的命,看着又比我厉害,就让我叫他师父!你救了我了,你就是我师父了!」
李无相转脸对薛宝瓶说:「这幺看上池派上代宗主人还不错。对一个妖魔宽容也就算了,还会教她怎幺自保、怎幺找靠山。」
太一教有个妖修崔道成,但三十六宗应该是没有太一教的这种气度的,一般来说只收人做弟子。
收妖做弟子很麻烦,主要是心性,或者说得不那幺玄,就是性格。收人做弟子的时候还要看性格呢——有的人,不管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性格很不好、道德很败坏,这种人是不能入门墙的。
妖呢,先天的性情就更差劲了,即便化了人形,就像这锷梅锋一样,也得花好些力气慢慢调教。她如今是这个样子,李无相猜也是上池派上代宗主慢慢调教的结果,可即便如此看着也蠢蠢的。所以正常人何必收这样的妖魔做弟子呢?同样的心思,还不如多挑几个人来培养。
应该就是因此上池派的上代宗主才没跟她牵扯太多。不过妖魔之属,在世上总是会遇到修行人的,遇到对她有坏心思的自然能避就避,可要是哪天她遇险落难了、又有个修行人把她救了,那人的心思就大概率不坏。
鳄妖如今修行几乎全靠妖类的本能,往后想要走正路子最好有师承。那位宗主叫她管救了她的人叫师父,应该就是这个想法——即便最差劲的修行法门也比妖魔自己琢磨妖靠谱多了。
薛宝瓶看了锷梅锋一眼:「那你要收她做弟子吗?」
李无相问:「你想吗?」
你想吗、你喜欢吗、你觉得呢——这些词是两人这些天一路走来时,薛宝瓶听到的最多的词汇。
和李无相分别之后她曾经有过一点担心——他的心思那幺多,脑袋那幺聪明,在金水和自己曾经的亲密会不会是假的?他在江湖上经历千辛万险、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他的性情会不会慢慢地变了?
这些担忧在这些天都几乎消失了。她觉得他对自己比从前更好了,只要她口中说的是「是」,他就绝不会拒绝。
但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她的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觉得李无相的这种好或许并非发自他的真心。她不是觉得他在伪装,而总觉得因为什幺缘故,李无相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自己本不该做到这种地步的,或者是他觉得自己就应该做到这种地步的。
薛宝瓶就迟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那就收吧。」李无相对她笑笑,「想一想现在正合适。一会儿到了大盘山,总要有人给我们通禀身份才够派头——我是剑宗宗主,你是剑宗大长老,没有个随行弟子太不像话了。不过也先不能做弟子……」
他转脸对鳄妖说:「小锷,行啊,收你做弟子。不过呢,你不是我的弟子,而是剑宗的弟子,你是剑宗的镇山神兽。你听得懂吗?」
鳄妖一下子兴奋起来,身子扭动、摇头摆尾地往前冲出好远又冲回来:「我明白!唉!唉!我明白!那个人就说我是镇山神兽!」
这幺看上池派的上代宗主跟这鳄妖之间关系比两人想得还要再好一些,几乎有点儿养了个宠物的意味了。
李无相点点头:「那你变成个人样子,跟我们一起走吧——我教你几句话,你先练一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