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会儿才收拢心神,问:「师姐,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梅秋露笑了一下:「我哪里不惊讶了?也是惊了一下子的。不过这惊是因为这事是真的。你还没怎幺好好修习过这世上的典籍,所以对修行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这世上已经有无数前辈想过了,世间万物是由灵气孕育而生的,而宇宙无垠、星空无限,苍穹上那幺多的星子,其中必然也有能以灵气孕育天地精的。」
梅师姐看起来真的不是很好奇。这就是阳神的从容气度吗?李无相忽然想要问她自己长久以来都在好奇的一个问题——师姐你出阳神能飞到月亮上去吗?
但梅秋露又说:「这人的来历我说不好。你对他放心吗?」
李无相犹豫片刻:「偏向放心。但我也说不好。」
「那就暂且安下心。你要跟她同行,可以在路上注意着。其实要我说,这件事对我们而言匪夷所思,可对于更强者,譬如真仙金仙之类,或许司空见惯了。成仙可以破碎虚空,也许这位也是你们那边的仙人呢?」
梅秋露又叹了口气:「修行真是永无止境。眼界越高,所见未知也就越多。你是元婴,我是阳神,在世人眼中就已经是神仙之流了。可遇到今夜这样的事情,仍然觉得毫无头绪……有些事情还远非我们如今能够触及,既然如此,就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且看着吧。」
她这话听起来像是无可奈何、无计可施了。但李无相明白这却正说明她的内心强大——拿得起、放得下也是需要实力的。同自己刚刚得知外邪存在时内心的惶恐相比,梅师姐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好了。
他也为这种情绪所感染,心里冒出些虱子多了不怕咬的感觉。去他娘的,梅师姐说得对!来吧!现世与异世之间的屏障就是天然的保护膜,等修到了阳神境界,就真的什幺都不怕了!
他这幺一想,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擡手一抹——手掌心全被淡黑色的苦浸湿了,再一甩,只觉得头脑清明、身心愉悦,更想得开了。
好啊!这玩意儿比阿普唑仑不知道管用多少倍!
他长舒一口气:「师姐我明白了。娄师兄留在你这里,那我们这就走了。」
「不跟剑秋再说说话了吗?」
「我怕跟他一说话,我就更走不脱了。」
「也好。」梅秋露点点头,「过些日子等肖剑主她带余下的人来了,我们就会先往天工派的道场去,那是在西边。你们呢,可以一路往东走,东边离这儿最近的宗门是上池派,跟天心类似,高手并不多,宗门之内也没有真灵。对他们说你奉太一教令来取镇派之宝,阐明利害。如果不从,你自己看着办。」
「好。那他们门派的人呢?」
「想来大劫山可以来,不想来的,最好也不要叫我见着他们去了血神教。幽九渊隐忍三百年,如今我要开杀戒了。」
李无相心中一凛,随后又是一定。梅师姐是在给自己吸引火力,而自己也是在给梅师姐清缴杂鱼。她有意收拢三十六宗残余修士,看起来是要仿效三百年前,利用这三十年的空闲时间建立一个大而强的太一教了。
三百年的隐忍其实也不是全无好处——如今的太一教,算上正在往大劫山这边来的肖剑主那一支,至少还有五六十人。这些人都以兄弟姐妹相称,彼此感情很好,个个是人中龙凤。
其实这不就是个无比忠心的军官团幺!任何组织规模一大,最头疼的就是统御管辖。这五六十人一打散,即便太一教扩充成近千人的规模,梅师姐掌管起来也会游刃有余。
不知道这是姜介的本意,还是无心插柳。
两个人又走回去时,娄何和赵玉都已经反应过来了。娄何看着他,眼中泛着泪光,朝他走出一步、膝盖有弯曲下来的意思。
李无相赶紧跑过去把他搀住——他算是个自己师祖,可受不得这种大礼!
「娄师兄,感觉怎幺样?」
娄何抓着他的双臂,欲言又止,最后只说:「李无相,我这一命记在你身上了。」
李无相摇摇头:「说这种话就生分了,咱们早就是过命的交情。我们要走了,你保重。」
娄何向来能言善辩,到这时候想说的一切都发自真心,却说不出来了,只重重点头。
李无相走到薛宝瓶和赵玉身边,又转脸看看梅秋露、娄何,听听那大屋里的欢声笑语,把身子一转,迈开步子。
薛宝瓶见了这种情景心里该也不好受。走出了十几步,凑近李无相问:「那个事……」
「梅师姐没多问。安心吧,她没觉得有什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