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珍就甩了甩手,往周青浒那边走过去。
周青浒此时倒也不怎幺痛快。刚才瞧见那几位的神色,他就知道自己做然山宗主的这件事该是要出岔子了。亭中的那位李无相看着的确是气度不凡,搞不好从前就出身什幺修行宗派或世家,要自己是天工派的人,或许真会选他做宗主。
一步登天,只差了半步卡在中间这种感觉难受。不过他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因而趁着唐七郎和唐九珍走过去争执的时候,朝亭中坐着的李无相拱了拱手,开口笑笑:「这位道友——」
李无相原本在看他,此时将目光挪开了,只说:「怎幺不吃?」
「吃?哦,我是不怎幺喜欢——」周青浒这话说了一半,才意识到李无相的话是对赵玉说的——一边说,一边把桌上那碗冰镇杏仁豆腐往她面前推了推:「唐公子埋单,你心疼什幺。」
周青浒就瞧见赵玉往自己这边瞥了一眼,转过脸,低低「嗯」了一声,就舀了一小口吃。
吃了这幺一口,李无相又拿了枚荷花酥放在她面前的食盘里:「这个也尝尝。用不着都吃了,每样都尝尝。」
赵玉立即放下勺子,也「嗯」了一声,就拿起荷花酥来吃。
李无相又给她拿了几样,她都立即乖巧地吃了。
周青浒觉得胸口一闷,将拳头在袖中握了握。赵玉早就破了相,他原本对她是没什幺心思了的。可瞧着眼前这两人的亲密举动,再想想从前的事,心里就觉得极不痛快。
这不痛快叫他的眼睛眯了眯,可这幺一眯起眼、亭中的光线又很昏暗,就不怎幺能看清楚赵玉脸上的疮疤,而只余下叫人心惊的美艳轮廓了——偏那个叫李无相的同她相比也毫不逊色,于是两人这幺坐在亭子里,简直是一双……一双……
周青浒这口气正闷在胸口,就瞥见唐九珍走了过来,脸色并不好看。
周青浒立即觉得胸口更闷了,但仍转脸微微躬了躬身子:「师兄……」
「去,给那个女的赔礼道歉。」
周青浒愣了愣:「啊?」
唐九珍瞪他一眼:「没听明白吗?还是你想叫我去?」
「师兄你……是允他做然山宗主了?」周青浒问,「那我呢?」
「往后再说吧。」
周青浒慢慢挺起胸膛,又慢慢吸入一口气,摇摇头,笑了笑:「好。就依着师兄你的意思好了。玉娘——」
他猛地转过脸,高声叫了一句,双眼直盯着赵玉的脸:「玉娘!好!你我之间从前的事——」
但瞧见亭中的李无相微微擡起手、竖起食指晃了晃:「你叫她什幺?」
周青浒愣了愣。
李无相此时才转过脸正眼看他:「赵玉是三十六宗之一的然山派弟子,长在山门,自小修行的是然山祖师传下来的玄门正法,你是什幺出身?刚才叫她什幺?」
周青浒稍稍咬了咬牙,沉了一口气:「道友,我自小也是修行过的。如今也修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