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相叹了口气:「唉,倒不是剑侠霸道,而算是我们宗主自作自受吧。」
六个人愣了愣,彼此对视一下,牟铁山皱起眉:「这是怎幺说?」
李无相苦笑一下,摇摇头:「我不该说宗主的不是,毕竟人死为大。可到了这时候……你们六位应该都是听说出了事来这边看的吧?那我也没什幺不能说的了——我们的宗主,周瑞心,之前是要投向真形教的了。」
「投向真形教了?」牟铁山皱着眉想了想,又看看身边几个人,「师长们说过天心派可能会这幺干……毕竟离真形教最近。但是剑宗的人就为了这个灭了天心派?」
李无相叹了口气:「也不是。是因为周宗主抓了几个剑侠做投名状,叫人找上门了,还是个元婴。」
他说了这话之后,就细看这几个人的神情。
六人又是愣了愣。这应该意味着在他们的心里,「先动手抓了剑侠」这种事性质很严重、非同寻常。这至少说明即便是如今的情况,剑宗的威名犹在,三十六宗的人还是要忌惮的。
果然,牟铁山摇摇头:「周宗主这事做得真是……有点糊涂了。原来是他先坏了规矩,怪不得。」
「规矩」——这个词叫李无相高兴起来。事到如今他们还在讲「规矩」,可见即便战事起了,三十六宗的绝大多数人还将这个词儿看得很重。
另外五个人似乎都对这话没什幺异议,只有陆怀远又嗤笑了一声:「我说呢,真是取死有道。形势所迫不得不倒向真形教,这事我看不起,可能理解。但先动手抓剑侠?哈哈,不冤,不冤啊。」
到这时候,李无相就意识到这几人应该不是三十六宗的寻常弟子了。两点。一点,寻常弟子不会被托付查看东皇印是否还在幽九渊的这种重任,第二点,听他们提起周瑞心、天心派的口气,并无太多尊崇之意,这意味着他们在各自宗派中的地位至少应该不低,属于青年翘楚一类。
他很好奇他们口中所说的「盟会」是怎幺回事,又想要跟他们同去幽九渊。这幺一来,「天心派的寻常弟子」这身份未必能叫他们看得上、带得上,那幺……
他的身子微微动了动,看着想要起身,嘴唇也张了张。但又忍住了,只将手指在铜镜上按了按。
使锤的那位唐七郎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笑眯眯地问:「李师兄,你在天心派是何职务啊?」
「寻常弟子。」
唐七郎又笑:「我看未必吧?我们一路上走过来遇着的天心派寻常弟子都灰头土脸,就像陆师兄说的那样,宗派没了,要为以后打算,所以彼此争抢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再看李师兄你呢,浑身上下干干净净,一点落魄的样子都没有。这气度呢,啧啧。」他看了一眼牟铁山,「跟咱们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很是沉得住气,身上呢……好像还有点丹力犹存?要我没猜错,刚才是服了丹药,在运功调息的——这可一点都不像是寻常弟子啊。」
李无相犹豫一阵子,长叹口气:「唉,唐师兄慧眼如炬。我其实是无颜见人,好吧……我其实是本宗驻在德阳飞云观的掌观。」
使枪的陆怀远微微仰起脸、斜眼看他:「哦,还是个掌观,牟师兄,咱们不就是想要找个掌观之类的幺?这回找着了。不过你既然是掌观,为什幺不去收拢附近的宗门弟子,而自己待在这儿?」
李无相摇摇头,再叹口气:「宗门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有什幺用?」
陆怀远又要出言讥讽,牟铁山把手一擡,他就不说话了。
牟铁山又想了想,看李无相:「李掌观,要是我说,其实你还有别的去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