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何就在他斜对面坐下,答:「是。」
苗义微微皱眉想了想,又把身子稍往前倾了一下:「几十年前我听说过一位娄何,当时很年轻,快要炼神了——」
娄何苦笑一下:「就是我。」
苗义把身子往后一仰,皱眉看他:「哎呀,那你这是……你还没炼神?这是怎幺回事?」
娄何摇摇头:「镇守,这事,唉,斯人已逝,还是不提了吧。」
苗义想了想:「吴山主?那你就要说了。我这回过来,也是要探查棺城之前的事的,也是有吴山主的事的。」
娄何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镇守,非要我说的话,唉,就是我当初来了棺城,年纪尚轻,道心不稳,为一个女子所误,炼神是没炼成的。那个关口,吴山主帮了我一把,之后他自己还有些事,我想着知恩图报吧,就帮他也做了些事。教区内外,到处走一走……吴山主也就炼神了。」
苗义想了一会儿:「所以你是帮着吴蒙搜罗丹药法材去了?」
娄何苦笑,摇了摇头。
苗义靠在椅背上,看了他一会儿,长出一口气:「我明白了。嗯,也不奇怪,如果你不是这种纯良忠厚的性情,也不会在剑宗的元婴剑侠把咱们的人杀破胆之后,还留在城里主持大局、护佑百姓。娄师弟,教内你这样的人很少了。」
「但我刚才也说,这回来棺城,是要问——」
娄何愣了愣,忽然站起身:「啊,镇守你稍等,我忘了——」
「什幺?」苗义皱眉,但只说了两个字,娄何就匆匆上了山主府的二楼。苗义将眉皱得更紧,正要做声,娄何又从二楼噔噔噔地下来了,手捧一本册子,向苗义面前一递。
「什幺东西?」
「当晚剑宗的人潜入城内杀人毁山的时候,先跟吴山主恶斗了一场,等我赶到这里的时候,山主府中已经乱成一团,还有些大胆的府兵在趁乱抢夺。」娄何叹了口气,边看苗义翻那本册子边说,「那些府兵,前些天已经被我就地正法了,但那一夜也不知道府内失窃了多少丹药法材。」
「我这些日子查找了一下……这山主府里剩下的,都是吴山主私用的,我理清造出这本册子,一一列明了。如今吴山主不在了,这些东西该上缴总坛或者东岳坛,可我算是教中隐匿的弟子……苗镇守,请由你转呈吧。那些东西,也都归置在楼上了。」
苗义不作声,将册子翻完了,搁在腿上,又朝娄何摆摆手:「你坐吧。唉,我听着你的名字的时候还在想你为何隐匿呢?真回去东岳坛,少不了要受重罚。可现在才知道是因为吴蒙……教中戒律是戒律,但咱们修行人,没到合道大成的境界,私底下说,谁不会有七情六欲未断呢?算了,这事责任在吴蒙,像你说的,斯人已逝,都别追究了。」
他又想了想:「那晚究竟是怎幺回事?」
娄何就低声说了。苗义边听边轻轻拍着那册子,等娄何收声才点点头,吸入一口气:「我是怎幺想,也没想到这种事……吴蒙的儿子,做了剑侠?他这人……我在东岳坛听说过,本以为是个严厉正直的师长,可真没料到,唉,要是那样的人,也难怪把你留在这里,我猜他还是对你使了些手段吧?好、好,不提了,你这人忠厚,到这时候也不愿意讲他的不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