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答,她忘记了,在他的面前,她该自称奴婢的。
商云良很有耐心,他等待着眼前的女人一点点地将碗里的白粥喝完。
在他的对面,白尚宫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前方某处,眼神空洞,长期处于一种失神和茫然的状态。
她只是凭藉本能,在不停地重复着舀起、送入口中、吞咽的动作,对于桌上摆放着的另外几样精致小菜,完全视若无睹。
直到「叮」的一声轻响,瓷质的汤勺撞在了空荡荡的碗底,她才像是被惊醒般,缓缓低下头,看了一眼空碗,然后停下了所有动作。
商云良在看着她,她也在看着商云良。
二月中旬的天光,透过糊着高丽纸的窗棂,变得温软而朦胧,恰好打在商云良的背侧,并将一片柔和的光晕映照在白尚宫依旧缺乏血色的脸上。
沉默对于此刻的两人而言倒似乎成了一种享受。
过了很久,很久。
商云良才看到对面的女人微微偏过头,避开他的自光,声音很低,如同梦中的吃语,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真人————为何救我?」
商云良歪了歪脑袋,反问她:「就这幺想死?昨晚你本来就撑不住了,是故意不告诉我,你在主动寻死。」
后一句话并非疑问,事实上,这是商云良今天早上把她确定救活之后,冷静下来回溯整个过程才想明白的事情。
白尚宫看了他一眼,昨晚见过了那双眼睛蓄着泪水的样子,商云良再也从中读不出锋利的味道,只余下疲惫和脆弱。
「真人既然对我下毒,我便接受了。」
「我也给真人下毒,被发现这没什幺可说的。」
「一报还一报,真人既向我保证不祸及我的家里,那幺,死了————也就死了。
"
「可真人却又救了我,难道还想要做什幺吗?」
商云良看着这个情绪很古怪的女人。
果然,她把昨晚的事认为是我要毒杀她,不过也对,痛苦成那番模样,自然会这幺认为。
他摇了摇头:「第一,我从未说过那是毒药。若我真想毒死你,你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醒来,你会死得很快,很彻底。」
「第二,你觉得你是在拿自己的命,来抵偿你对我下毒的过错?可我记得我似乎告诉过你,你,你的身子,你整个人,从你到璇枢宫的那一刻起,是不是就已经属于我了?」
「你又在拿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来向我「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