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上蒙着一片面纱,其上戴着环状金头冠,头冠上镶嵌宝石,头顶上的发丝编织着金属丝带。
她的指甲染着茜草的颜色,并被抛光到闪闪发光的程度。
她的每根手指上戴了一枚戒指,一枚是装饰精美的金环,另一枚镶有一颗大黄晶石。
她还用玫瑰和肉豆蔻的香气为手腕和喉咙增香。
前面有两排唱诗班成员和一位牧师,高举着十字架。
通常婚礼在教堂门口举行,但她与埃里克的婚礼将会在教堂内的祭坛前庆祝,以强调其在上帝面前的正确性。
玛蒂尔达深吸一口气,踏上铺满新鲜绿色芦苇的窄地毯,上面撒满了香草和粉色玫瑰。
花径引导她沿着长长的中殿走向祭坛台阶。
侍从们挥动着银质香炉,香炉链发出叮当声,乳香的香气上升,缠绕在拱形天花板周围,与唱诗班的歌声混合。
四个贵族少女在她身后,承受着她那镶满珍珠的长裙的重量。
每一步,她的裙子都会展开并回摆,偶尔她能感受到脚下被压碎的玫瑰的柔软,似乎预示着什幺。
在她通向祭坛的路上,两旁的会众跪下并低下头。当她缓步前行时,他们的脸庞隐藏在低垂的头颅下,她看不见他们的笑容或皱眉。
他们是为托斯卡纳和诺曼人的联姻感到高兴,还是已经在策划叛乱?
他们是为她感到喜悦,还是充满疑虑?
无论怎样,她都会尽全力保住托斯卡纳,并将所有的反叛者碾碎,并仁慈地吊死几个带头的刺头。
尽管这需要时间,但她坚信托斯卡纳是属于她的,并且将是完完全全的。
她看了一眼然后移开视线,擡起下巴,专注于祭坛的柔和光芒。
教皇格里高利七世站在祭坛前,个子并不高,而且皮肤黑,脸部线条僵直,颧骨方正,整张脸就像是画满直线和直角的油画布。
他很少露出笑容,几乎从不露出他小而齐整的牙齿,只有下巴上那个凹进去的小窝使得脸部柔和了些许。这简直就是一张中世纪的脸孔,是审判日的活画像。
甚至连他的身体也如石头一般方正,给人以固执而非精壮的印象。
格里高利七世教皇不喜欢为奢华而奢华。他穿着白色的长袍虽然显得单调,但经金色和红色的挖花披肩一点缀,顿时生色,威严之气充满整个殿堂。婚礼和弥撒由他主持,每一个手势和动作都充满了庄重。
尽管他知道华丽的服饰,雄伟的宫殿,可以唤起人们心中对上帝福音的喜悦,那喜悦必须如潮水一般汹涌不绝。
他明白,即使是那些灵魂已得到净化的人,也照样会被天主教堂里上帝纷华靡丽的尘俗饰物震撼。
教皇本人就是耶稣基督在俗世的代理人,他就是绝对无误、德高望重的教宗,对此,普通民众都深信不疑。
但相比起来,国王和亲王们对此的信仰就不那幺深切了。
只有用黄金珠宝、丝绸锦缎才能换取贵族们对教皇的信仰;只有靠教皇头上戴着的巨大的主教法冠、长袍上华丽的坠饰,还有他法衣上、斗篷上的金银刺绣才能说服他们。
但是今天不是正式的外交场合,格里高利想让自已轻松点。
他的挚友,热拉里的奥托则穿着华丽的主教长袍,长袍上绣满宝石,站在他的身后。
埃里克穿着蓝色丝绸长袍,上面本来该绣自己的家族纹章,不过埃里克不太喜欢,所以现在上面是空白的,仅仅在边缘地带镶了一些金丝,显得有些奇怪。
当玛蒂尔达在祭坛台阶处与他汇合时,看到这样打扮的埃里克,让她莫名松了一口气就在两人汇合的位置,阳光透过教堂的窗户倾泻而下,将她和埃里克照耀在斜射的透明金光中。
他脱下了手套,伸出手掌,嘴角微微翘起以示问候。他的手掌比玛蒂尔达的大很多,玛蒂尔达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他突然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的话,估计她得换个肤色。
她微晃了晃头,将这个奇怪的构想甩出了脑袋,然后把自己的右手交给他。
然后他们一起跪下低头。
让玛蒂尔达有些意外的是,圣餐之一的葡萄酒是放置在她昨天赠送给埃里克的结婚礼物里的,那个漂亮的水晶花瓶。
教皇格里高利开始了询问:
「你们到了结婚的年龄吗?」
「你们是不是在被禁止结婚的亲戚关系之内?
「你们的父母都同意你们的婚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