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强弩也发出“嘣嘣”的闷响,特制的弩箭带着尖啸,直扑城垛后的吴军守军。
目的是尽可能杀伤暴露的敌人,压制其反击,为攻城部队创造接近城墙的机会。
“杀——!”震天的呐喊声中,真正的攻城主力步卒开始行动。
最前排是手持巨大橹盾的壮士,他们组成一道移动的盾墙,为身后的同袍提供掩护。
盾墙之后,是手持刀盾的轻步兵,他们负责清除前进路径上的障碍,并随时准备应对守军可能的小规模出击。
紧随其后的是攻城的主力云梯队。
每架沉重的云梯都由数十名健卒扛抬,云梯的前端往往也绑有厚实的木板或蒙着生牛皮,以抵御箭矢和小的滚石。
在云梯队两侧和间隙,是推动着简陋冲车和承载土囊的工程兵。
整个步卒推进队伍的上空,己方的箭雨持续不断,试图将守军死死压在垛口之后。
城上吴军亦不甘示弱,钟离茂看着义军已至城下,开始搭上云梯,立刻嘶声下令:
“放箭!滚木礌石,给我砸下去!”
顷刻间,箭矢如同飞蝗般遮天蔽日地落下,沉重的滚木和棱角尖锐的礌石轰隆隆地滚落。
滚木礌石劈头盖脸地砸下,骨骼被击碎,脑袋如同熟透的寒瓜般爆开,红白之物四溅。
烧沸的热油和金汁倾泻而下,被泼中者皮开肉绽,起满巨大的水泡,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股皮肉烧焦的恐怖气味。
正面战场瞬间化作血肉磨盘。
西门激战正酣时,夏侯霸指挥的南门佯攻部队也加大了压力。
鼓噪之声震天动地,箭矢射击连绵不绝,制造出大军压境的假象,迫使守将钟离茂不断从西门抽调兵力增援南门,从而削弱主攻方向的防御。
攻防从清晨持续到午后,谯县城墙下已是尸积如山,护城河也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义军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却始终未能打开突破口。
吴军虽说损失较小,但守城器械消耗巨大。
且因为谯县乃曹氏帝乡,屡经扩建,城池较大,需要防守的地方较多,士兵没有太多轮换,难免疲惫。
如此惨烈的攻防战,持续了整整三日。
尽管义军攻势在第三日午后因伤亡惨重和士卒疲惫而略显缓和,但在这三日里,城头曾数次岌岌可危。
有好几回,悍不畏死的义军先登已然成功攀上城垛,甚至一度在城头占据了小块立足之地,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全赖守军拼死反扑,以及钟离茂亲自率亲兵队如同救火队般四处堵漏,才堪堪将登上城头的敌军尽数歼灭或逼退。
但每一次,都让所有守军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的吴军守将钟离茂,早已不复三日前的沉稳模样。
他那身原本光鲜的铠甲,如今已是刀痕累累,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污和灰黑的烟尘。
头盔不知何时被磕碰得有些歪斜,一缕被汗水、血水浸透的头发黏在额前,更添几分狼狈。
他的脸上混杂着疲惫、焦虑和一种杀红眼后的狠厉,双眼布满了血丝,嘴唇因缺水而干裂。
最大的困境,在于兵力捉襟见肘。
区区五千人,要防守周长数里的城墙,面对数倍敌军的轮番猛攻,还要时刻提防城内可能出现的骚乱,兵力早已调配到了极限。
一次又一次地看向南方,钟离茂已经忍不住地破口大骂:
“诸葛融,若谯县城丢失,汝亦有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