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尔奇翻身想起,却又躺下了,跑不动了————
一点都跑不动了————
敌人好似也知道他一点都不跑不动了,却还并不急着渡河————
甚至敌人开始席地而坐,也在休息,吃吃喝喝,躺地而眠————
岳飞自是不急了,他追的许也不是河南岸那些渡河之人,而是在封锁这一片渡河区域,是阻止更多的黑汗溃兵从这一线渡河而去————
他也不是要追求杀多少敌人,而是在保证自己比那些溃兵更快的到达八刺沙衮即可————
如此,八剌沙衮城池里没有太多守军,便也说克就克,那些溃兵,不论去了哪里,来日自当收得拢————便也算是大燕子民了,该种地的种地,该放牧的放牧,乃至来日,还要为大燕当兵————
还可以去打西黑汗,去打高昌,去打更西边的什幺花刺子模与塞尔柱————
也还可以缴税缴粮支撑作战——————
天色慢慢大明,耶律大石也慢慢而来,他收拾了战场,尽量捉拿了更多的俘虏,也安排了后面三万多户的牧民来接收这些战利————
这是分工明确,所以耶律大石来的慢了许多,慢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岳飞已然开始渡河,耶律大石却又在伊犁河畔休息————
斡里剌再一次到得了岳飞军中,跟着渡河而去,也满脸喜悦:「岳帅当真悍勇善战!」
岳飞笑着答道:「你们可也不差!」
斡里剌摆摆手去:「真说善战,我等之骑,比不得岳帅麾下,岳帅之兵威,当真教人大开眼界,难怪昔日,岳帅能在乌孤山正面对垒大败女真之骑!」
这话倒也不假,耶律大石此时此刻麾下之骑,多是很多,但真说善战,却差了一些,究其原因,无外乎人心士气与军械之别。
人心士气,便是说耶律大石麾下,成分很复杂,其中有最核心的契丹高层,有主动跟随他而来的草原诸部之人,更也有许多其实是一路裹挟之辈————
上下之人,许多连话语都不通,大胜之下,自是所有人都得好处,人心便也还好。
一旦有败,人心之上,那自就是岌发可危,耶律大石之难,在战前,其实就是失败之后的管控管制。
好在,这一战没败,大胜如此,人心自是凝聚向好。
这一点上,耶律大石麾下是远远比不得岳飞麾下的————
再说军械甲胄之别,那也是如此,耶律大石麾下差得远,哪怕此番得了许多战利,依旧与岳飞不可比,这就是家当的差别。
岳飞是从富庶中原带来的军队,耶律大石是在这贫瘠之地慢慢积攒。
连黑汗本身,与中原比起来,也是出产贫瘠之处。
家当对比,着实差距甚大。
更何况岳飞手中,还有那十几门火炮,还有那些火药之物————
岳飞听闻这些言语,也看向斡里剌,他听出了话语之外的意思,便正了正色,说道:「我大燕,乃天朝上国,是天下共主,自无背信弃义之说!更何况,大石林牙,昔日与我家天子有旧,我家天子要取信天下,更要取信契丹,岂会行背信弃义之事?」
斡里刺尴尬一笑,连忙解释:「岳帅误会了,可不是我家林牙要如此来问,皆是我————是我忍不住问一语————」
问什幺?
说的就是岳飞麾下兵将悍勇,问的就是岳飞是不是会最后以兵威来对待耶律大石。
岳飞摆摆手去:「你何以非要来说这些?」
「我————」斡里刺一时无以来答。
岳飞打马往南去,也说:「你不愿说就罢了————」
「是我————我想回乡看看去————」斡里剌叹息而言。
又道:「却也怕成了那背叛之贼,唯有不背叛同族,方才好安心回去。」
岳飞闻言面色也喜:「你想回去就回你的,你回去了,这里定然不会出得什幺乱事,你也不会是什幺背叛之贼!」
斡里刺原来是怕他一走,这里岳飞就与耶律大石打起来了,他却不在,自是心中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