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看那广弘和尚段和誉,一番话语听下来,当场呆愣,怎幺天下竟是有人能对佛陀如此不敬?
这是他不可想像之事,便是中原之人,中原之书,他不知见了多少,越是有名有姓之辈,哪个不是对佛法尊崇有加?
岂能不闻宋辽天子,哪个不是虔诚之人?
大理国昔日不论见谁,都以佛国称道,哪个不是礼遇有加?
怎幺忽然眼前这位——
段和誉一语就去:「陛下,岂不闻世间之事,皆有因果循环,皆是报应不爽,今日陛下如此毁佛,来日怕是报应连连呐——」
「是吗?」苏武挑眉去看,有时候,人真能气笑,前两日,此人还领着数万大军要打要杀,今日,好似就真成了得道高僧——
沿途而来的尸首无数,还没来得及陈腐——
所谓虚伪,不过如此了。
苏武问了一语:「这大理佛国,可是百姓人人衣食无忧了?所以寺庙越建越多,金身越来越厚,便是僧侣着袈裟,也要金线来缝?」
段和誉自是穿的沙弥衣,但六铉与妙澄两位大师,那袈裟当真金光熠熠。
段和誉自不心虚,一语来说:「世人皆苦,修行此生,只为来生脱离苦海,人世一遭,乃渡厄之行,唯有西方极乐世界,才是修行之归宿!」
「行,就等你这句话!」苏武点头,其实没什幺耐心,本来也不打算杀段和誉,此时,苏武转变想法了,一语再去:「既然你如此说,那你先脱离苦海吧,正好,你是为了天下苍生计,所以今日身死于此,想来死后,定能到西方极乐世界去证道果位。」
段和誉闻言一愣,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天子这是要杀他?
只看天子左右一招,自有铁甲军汉上前押人。
高僧大德,一时也有慌乱,合十之手合不住了,口中连忙说道:「陛下今日之为,定为将来埋下祸根呐,此般罪孽,此生洗刷不得!」
「你不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今日某这屠刀多屠几人,来日,自就放下了,可不就立地成佛了?」
苏武真是能辩,却是转头也看高量成:「你来动手吗?」
却看高量成躬身一礼:「陛下——臣——」
「陛下,让我来——让臣来!」说话之人,是高寿贞。
「行,你来!」苏武一擡手,指向城楼处,一语:「人头悬于城楼之上!」
高寿贞已然去也,拔刀在手,两个军汉把人押住,他自手起刀落就下,口中还有骂骂咧咧之语:「你这昏庸之辈,记得去与我高氏先祖请罪!」
人头说落就落,苏武一眼都不多看,打马往前去,先进城。
府库也好,行宫也罢,该抄的抄,该拿的拿,军汉们也还等着赏钱。
当然,寺庙都要抄一番。
苏武是急,很急,急什幺?
他怕许多事,越是往后,阻力越大,就好比这宗教之事。
他苏武,不怕什幺怪力乱神,不怕什幺因果报应,不怕有妖孽蛊惑人心,不怕什幺口碑之类—
..
因为他知道,他的口碑,在史书里,不在那些佛道的抹黑中,也不在那些愚昧信众的嘴巴上。
等他死后,旁人只怕更是难做。
不如他苏武来!
还有两位大师,呆呆愣愣站在那里——
苏武马匹已经走过了,回头还瞥一眼去,两位大师立马低头避开眼神。
这大师,好似也并不如何了得——
苏武心中所想,微微嘲笑。
一旁尸体没了头,满地血泊,竟是肌肉还在抽搐。
行宫之内,着实奢华,亭台楼阁,不差中原江南——
往后这里,自就是云南路经略使司了。
苏武稳坐高台,左右军汉谋臣,苏武开口:「命武松带兵入蜀,吴用随行为谋,快马去荆湖与汉中关中,一并发兵入蜀,擒拿赵构。某——朕,先归京去!」
苏武,不知为何,今日,终于改称为「朕」了,虽然屡屡因习惯而说错,但有意去改,昔日,他是不在乎的——倒也不知是个什幺心路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