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打仗?
「不是打仗———」老人这幺答着,却是心中一紧,按理说打仗打不到这里来,党项陛下的骑兵,也不会到这里来·
「哦—不是打仗啊—」孩童显出几分失望。
羊群当真难拢,那大地好似真颤抖起来了,老人一声喊去:「真是马队,真是骑兵!」
他有优秀牧人的经验,也有一个优秀战士的经验孩童又少了几分失望,连忙来问:「爷爷,是打仗对不对?是打仗了吗?」
老人忽然不答话了,这般轰鸣,马队人数必然不少,且还不是一般马队,一般马队若只是行军走路,不会如此狂奔,狂奔的马,不持久。
那这是「儿啊,快,羊不要了,快走,快!」老人不断呼喊,自己也跳下马车,连忙去解那拉车的马笼头!
是有大批骑兵冲过来了,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但一定如此!
许是辽人的?许是那个什幺——嗯.女真人的?许莫非还可能是宋人的?
宋人当是没有这般胆气,也不该聚得起这幺多的骑兵不论是谁人的,先走为妙,羊群损失的虽然心疼,但先走肯定没错,最好是一场误会,若是误会,回头来,许还能把羊群找回来「什幺?」汉子在问。
「儿啊,快回来,快走!」老汉解笼头的动作,快速非常,解得马来,回头又来抱孙子。
「父亲,我先把羊群赶回来——」
「走啊,回来,咱们走」老汉拼命在喊,打仗,说峥嵘岁月,说故事,那自是有趣的,但真打起来,老汉最知道其中的惨烈与血腥。
「父亲,我这就把羊群赶回来」汉子显然舍不得他一整个春夏秋冬的心血,
「是敌人,是敌人来了!」老汉抱起孙儿,上了马,往前方去,去寻儿子,更要去拉儿子的缰绳。
轰鸣之声,早已激荡而起,朝霞还是那朝霞,并未升起多少来,却是老汉的视野尽头,真看到了从西而来的那一片金黄披洒下去的甲胃。
真来了!
老汉甚至有些不敢置信,他知道来了,但他就是不敢置信,怎幺会来了?辽与女真在东边,那边是西边是宋人,再不敢置信,他也知道,那是宋人,他怎幺都知道那是宋人,许是因为来的方向,许是因为那些甲胃与外表的样式,许就是一种感觉,那些骑兵,感觉就是宋骑。
老汉一手抱着坐在前面的孙儿,一手拿着缰绳,双腿不断去夹马腹,往前狂奔,口中呼喊:「儿啊,不要了,走啊,快走!
那头前的汉子,也愣在当场,他也看到了西边那片朝霞下的金黄,所以他愣住了,听得父亲的呼喊,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调转马头,快走快走—
老汉见得儿子转头来了,连忙勒马,也去转头他甚至能看到宋人的两翼轻骑在飞驰而来,目标不是镇子,而是镇子两侧,有一边就是是他这个方向他也能看到那健马着实是快,奔来好似离弦之箭,
「快走快走!」老汉大急,他看得到那些骑兵一人数马来去轮换,也知道自家拉扯的马是匹老马,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其实疲惫无力。
所以他更是不断去拍打座下的马匹来了,宋骑来了,来得极快,甚至弓弦已然在鸣。
老汉喊着:「儿啊,你快把我孙儿接去,快走快走!」
「父亲,一起走!」头前的汉子一边降低马速来接儿子,一边急切呼喊。
「你们走!我走不了—」老汉就是经验太足太多,所以心中没有丝毫的侥幸,甚至下意识里也知,许儿孙都难以逃出生天那汉子如何舍得放下父亲,自还躬身去拉父亲的缰绳,便是拖着也要一起走。
「你走啊!」老汉急得不行,甚至与儿子在争夺缰绳。
那弓弦当真在响,清晰非常,那箭矢咻咻在飞,好似就在左右。
「走!」老汉撕心裂肺去喊,
那汉子听得咻咻之声,好似也少了几分勇气,争夺不过,无奈之下,便也把父亲的缰绳舍去,快马去奔,时不时还往后看得一眼。
那老汉腰间有一柄刀,不是长刀,是短刃,平常里宰羊割肉,也是用它,此时他把刀拔在手中,似乎也回忆起了年轻时打马驰骋上阵的威风他座下的马已然在绕圈子,在转头,许是为了儿孙去拖沓片刻吧许也是想着能杀一个也不算亏·
那轰鸣而来的轻骑,身上皮铁甲泛起光泽,是宋人,确认无误,就是宋人,宋人缘何能如此万骑而来?
头前那宋人似乎还有笑容,也有话语:「都头,竟是个白发老汉!我去他!」
都头答话:「嗯,你去!」
一骑稍稍脱队而来,一杆长枪腋下夹紧,迎面就来。
那老汉似也都知道怎幺对敌,这般无有长枪,那自当矮身去躲避一枪,再起身贴近瞬间去捅,不捅胸腹有铁甲之处,要捅在侧面腰肋之间的皮甲。
近了近了,老汉依旧骁勇,目光如狼,年轻时候,宋军他杀过不少,今日,再杀一个。
时机,看准时机,一切都在电石火花之间,早了,那宋骑的长枪会跟着躲避的动作来捅,晚了,自就被捅个正着,那电石火花的时机,最是重要。
好,好,好,就是此时,躬身去————·
「你还想躲?」那宋骑捅刺之间,竟还有话语来说。
一杆长枪结结实实捅去一个对穿,把那老汉捅落马下,看那老汉在地上不断翻滚,那宋骑也不回头来看,头前还有一骑,大队人马不去追,他自去追,老的只值十贯,但那头前青壮,那可是二十五贯。
那落地的老头,雾那间感觉到的是天旋地转,没有痛觉,但有一种浑身上下无比的痛苦,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他在恍惚,恍惚自己刚才明明时机把握极为精准,怎幺还是被捅刺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