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世远擡手指了一下天:「圣公,你听!」
方腊侧耳去听,听到的是什幺?是马蹄好似在轰鸣!
「胡说胡说!」方腊口中连连在呼,脚步却飞快在迈,先出屋,再听听,脚步更起,奔出宅子大门,左右去看。
这城池也小,宽阔大街不过南北与东西两条交错,南北与东西,都不过二三里地,他这宅子,正是县衙,不远就是十字街口!
二三里地的大街,那重骑一奔,片刻就是一里地去,那马蹄之轰鸣,已然响彻全城!
方腊就站在县衙门口,一时好似浑身就软,人也呆愣。
祖世远跟在一旁,就问:「圣公,这可如何是好?」
方腊大手在挥:「快去杀敌,快去杀敌!」
这县衙门口,县衙周近,自还有数千之兵,不是方腊如何在乎自己的安危,
而是城池太小,兵马太多,城内到处都是军汉驻地。
门口之贼众,自也不少,拥挤非常,听得方腊之命,众人立马便往那十字街口奔去,呼呼啦啊一大堆人。
只看众人往那十字街口去,方腊惊慌稍定,立马就问祖世远:「怎幺城池就破了?」
祖世远只管说:「臣也不知!」
「不可能,万万不可能!」方腊连连在呼,又问:「为何?为何啊?」
祖世远茫然在脸,却答:「莫不是·莫不是有人有意为之?」
方腊岂能不知祖世远指的是谁?却问一语:「这般对他有何好处?」
是啊,这幺做,方杰能得到什幺好处?
祖世远立马又答:「他——他许————圣公,他自是年少力强,勇武善战,磨下兵多将广,精锐用命,官军围城不多,他自能杀得出去,去桐庐也好,去新城也罢,依旧还有数十万之众—圣公——咱们——」
方腊一时又是呆愣,只感觉天旋地转··
祖世远连忙一扶,又道:「圣公,难怪,难怪庞万春越过二阵与三阵之兵上了城头,莫不是..莫不是.—」
「竟真是如此狼子野心?啊?」方腊瞬间好似老了十岁,面容之上,陡然沟壑纵横,嘴唇乌紫,面容发白。
祖世远只有一语来:「太子不该没于杭州啊!」
方腊一口黑血涌在口中,喷涌而出,那马蹄轰鸣越发隆隆,转头去看那十字街口,高头大马,正冲在连阵都未立的贼群之中,人仰马翻不止,死伤无数当场。
不知哪里有人在喊:「寻方腊,快寻方腊!」
方腊一言:「走!」
祖世远呆呆在问:「圣公,咱往哪里走?」
往哪里走?方腊左右又看,小小城池,兵马多的是,若不是方杰包藏祸心,
哪怕官军进城,只要苦战,其实还有机会奈何往哪里走?
自是要寻人多之处走,此时哪里人多?
方腊擡手一指:「往东走!东边定还有许多兵马,冲出城去!」
方腊当真还有理智,奈何这城池着实破得太快太诡异,太不符合常理!
祖世远只管点头:「走走,圣公快走!」
祖世远也扶着方腊就起身,左右,还有不少方腊亲卫人马,数百之多,皆是铁甲,立马把方腊簇拥在人群之中。
却是方腊也言:「不走大街,走巷弄!」
那大街着实走不得,那官军铁骑,只在大街来去驰骋,撞上了,那就完了。
祖世远点着头,那就走吧,跟着走!
城池破了,瞬间冲进来的官军,先有二三千的铁甲步卒,又有二三千的骑兵,再有七八千的步卒,此时此刻便是连军中辅兵都在往城内冲来苏武呢?
早已不在将台,正在带着余下之骑,四面在奔,小小城池,且看哪边再开门,只管就去堵哪边,甚至骑兵还可再分,配合各边步卒,配合壕沟拒马,便要把这座城池四面堵得死死!
方腊,万万不能走脱!
方杰,还在城头之上,就在城楼之处,城楼已然被团团围困,方杰带着数百亲卫在奋力抵抗。
只管往射孔去看城内,已然是乱做一团,四处厮杀,也不知圣公在哪,更不知那天杀的庞万春在何处。
军令已然不出,二阵也好,三阵也罢,早已乱得兵将不识,也不是此时才乱,便是官军冲下城去的那一刻,已然就开始乱了。
此时城内,已然是一窝一窝,一伙一伙,皆是无头苍蝇一般,又好似山野之中成群的羊,这边奔来,那边奔去陡然,就听有人在耳边来报:「方将军,城楼外的官军正在搬运柴火!」
不好不好,方杰抄起方天画戟便是大喊:「随我冲出去!」
便是大门一开,方杰一马当先冲出城楼之门,门外铁甲一丛丛,他也悍勇得紧,就要去杀。
却是当面,一个军汉也来迎,他名唤史文恭,得了军令,围困城楼之方杰,
他是寻着方杰来的,竟也是一手方天画戟。
方杰冲出,他自去挡,只管是一招来去,方杰冲出去的脚步陡然一止,便是大喊:「快上快上!」
方杰左右之铁甲,蜂拥就出,再不出去,真就要被烧死薰死。
却是史文恭身边,更是铁甲一丛丛,骨朵与锤,只管去砸。
一时间,又哪里冲得出去?
刚才就不该进来!
但又不是方杰自己能决定的,便是城上城下大乱之时,无数官军奋勇而至,
他已然就在这狭窄之处被围困当场,退入城楼是权宜之计,但如今,已是陷入死地。
只待官军当真围紧了,城楼内哪怕还有数百人,一个小小的门口,如何还冲得出去?
不知冲得多少番,那方天画戟史文恭,就带着人堵在门口,甚至还有余力清理门口的尸首。
左右已然火起,正是烟熏火燎。
「再冲一番,再冲再冲!」方杰泣血在喊,曾几何时,他这一辈子,何曾遇到过如此绝望之境地?
(兄弟们,这章难写,写慢了,只有七千七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