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对视:「你说,咱们拼命去,圣公会出来死战吗?」
「会吧……」庞万春如此来答。
王寅挤出一个笑脸,也点了点头:「会吧……」
两人同去看那清溪城,便是王寅再说:「已然如此了,别无他法,唯有一搏,只待消息确定,夜里便当派人偷入城去,面请圣公出兵夹击。」
「嗯,好……」庞万春点头,也挤出个笑脸来:「消息还不确定,许就是哪里陡然起了山火。」
「但愿如此!」王寅点头,忽然又是一语:「庞将军,若败,你说咱们到底败在哪里?」
王寅,好似已然开始复盘了。
「王尚书是问此战,还是问大局?」庞万春问。
「都说说,随便说说,不当真……」王寅答道。
庞万春正色一番,认真来答:「若说此战要败,那就败在敌强我弱,败在官军强横,我军操练时日尚少,没有经历真正的鏖战,更败在官军水军强横,骑兵众多,甲胄军械精良,还败在那苏武智谋不凡。」
「大局呢?」王寅点着头。
「大局……我心中万般有感,但大局我却说不来多少……」庞万春如此一语。
王寅点头:「那就先不说,最后来说吧……」
「兴许大局还可胜……」庞万春心中觉得王寅过于悲观了。
王寅摆摆手:「我是胡思乱想,随便说说,不当真不当真!」
庞万春好似想到了什幺,自己也叹息一语:「我这一营神弩兵,最擅守势,若是守在一处,营寨也好,关隘城池也罢,那便不知能射杀多少敌人去,若真要出去野战,当真可惜……」
「那就把他们留在营寨里就是,只管是留到最后,此般对垒,多一营不多,少一营人也无妨……」王寅如此来言。
庞万春立马点头:「我便是此意,不好说得……」
王寅摆摆手:「无妨无妨……已然是这般生死境地了,还有什幺不好说得……」
「定然是旁处山火!」庞万春陡然加大音量如此一语,好似祈祷一般。
可惜了,往西看去,视野尽头,已然出现了好几匹马,三四个人,正在往营寨狂奔而来。
庞万春连忙看向王寅,王寅却是眼睛一闭,擡手扶额。
坏消息要来了。
庞万春连忙上马,拍马而去,便是去迎。
真到近处,那是四个人,十几匹马,马上的骑士,一个个狼狈不堪,面色更是难看至极。
庞万春呼喊就问:「计稷呢?」
头前一人带着哭腔来答:「阵亡了!」
「什幺?」庞万春也感觉两眼一黑,好在,只黑了瞬间,便又问:「粮草呢!」
那骑士近前勒马,沙哑带哭:「没了,都没了,一把火烧去,干干净净了……」
虽然猜测无数,甚至也觉得可能真就是粮草起了大火再烧山林,但真听到这个消息,庞万春陡然就失了神,慢慢勒马转向,坐在马背之上,双眼好似定格在了一处。
就随着马匹慢慢往营寨里回。
王寅早已不在大帐门口,而是坐在了帐内正中,也有几分失魂落魄模样。
只等庞万春再走进来,王寅稍稍擡头,轻声一语:「是吗?」
庞万春没说话……
「是了,当真是了!」王寅口中嘟囔,只道:「唯有一搏了,明日,最晚后日。」
庞万春坐到王寅身侧,接了一语:「圣公麾下精锐良多,皆是清溪之兵,随着圣公从危难而起,最是善战,皇侄方杰,也是悍勇非常,官军不多,拢共五千步卒,五六千骑,我军就有三万,圣公城内更有三四万,只待两军合力一击,胜算兴许也不低。」
「嗯……」王寅点着头,心中其实有一个预想,只是不开口来说。
「今夜,今夜就派人摸进城去,禀奏圣公出兵,时间就定在明日午后,如何?」庞万春再问。
「好!」王寅点头,又说:「那就明日早间,教兄弟们吃饱喝足,中午稍稍进食,午后,奋勇一搏。」
「就依此计,必胜!」庞万春面色坚定不少。
王寅也还点头:「必胜!」
东边,水道边上也有顺游而下的船只靠岸,也是那快马飞奔入营去。
苏武在大帐之中便就得了消息,哈哈大笑:「韩世忠,真乃绝世之虎将也!」
许贯忠也连连点头:「烧得好烧得好!这一烧,烧出个局势大变,烧出个决胜之机,大功也!」
吴用也激动而起:「只等着那歙州贼军出寨了!」
苏武陡然问了一语:「歙州有什幺好物出产?」
许贯忠不明所以,却也来答:「歙州出墨,天下最好的墨,奢侈之物也,一个墨条在汴京,能卖出几十贯钱!」
「好东西,到时候多带一些回东京,乃至,这门生意,也当拿捏在手。」苏武想的是谁?自是赵佶那厮,此时此刻,开始想未来之事了,该忽悠就得忽悠。
吴用立马来答:「只待城池打下来,此事好说,卑职去办!」
吴用,总是这幺能干活。
苏武很欣慰,对吴用点了点头,却看左右,又问:「你们说,歙州之贼若是出营决战,那清溪城内之贼,会不会出来?都说说……」
四个军师谋士,四位都虞侯,皆是皱眉沉思,便都知道,将军这是考教了,这个问题在将军心中会很有趣。
许贯忠想了又想,答得一语:「当是会,以兵法来论,自当出击。」
朱武也点头:「嗯,将军,我看是会,武指挥使当有一番苦战,好在陷阵营骁勇非常,定不会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