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还在后面,来得也慢,如此想定,那更是不急,只管远远宿营,不往富阳靠了。
也是苏武来看了之后,放心不少,本也还怕谭稹逼着麾下军将卖力,也怕这富阳着实不堪一击,此时已然看过,也就笃定,富阳没那幺好打。
既然谭稹被钉在这富阳之处,那也要利用一下,谭稹没船,苏武有船,只管水战一胜,苏武从浙江里直往西南去,绕道富阳之后,乃至新城也可以不管,只奔桐庐城!
如此,富阳城的邓元觉也不可能来袭苏武后军,其实来也不怕,更也断不得苏武粮道。
那就是加快进度,事半功倍,越快越好。
却是将台之上,谭稹早早也看到了苏武那轻骑在远处观战,心中愈发急切,频频派令兵去催促辛兴宗。
此时,忽然自家游骑又来报:「禀告相公,那苏将军带兵走了。」
谭稹连忙回头远眺,还真走了,便问:「往何处走了?」
「往杭州方向回了。」
谭稹满脸疑惑,本以为苏武是来抢功,只管拼命去催辛兴宗快攻,怎的那苏武又走了?
谭稹便是一语:「远远跟着去探,且看看那苏武之军到底如何行事?」
「得令!」游骑拍马快去。
谭稹疑惑是疑惑,却也依旧心急,只管转头再看城墙那边,如今他也不比头前,慢慢也看得懂局势,只管是扶额来叹。
怎幺就打不上去?怎幺那童贯苏武攻城,一攻就攻上去了?
问题到底出在哪?
是军汉不卖命?也看辛兴宗麾下之军汉,前赴后继在爬,这般看来,岂能不是悍勇?
却是他也不知,辛兴宗也不知,那城头之上,邓元觉与石宝之辈,已然也穿甲就在城头,没有四处要救火,就守这一面城墙,着实并不那幺棘手。
谭稹也知道有问题,这幺干下去,意义不大,便是一语来:「鸣金……」
叮叮叮的鸣金之声传去。
辛兴宗自也就带兵而回,又在那城上城下丢去三四百军汉性命……
回来的路上,辛兴宗自也问得许多人城头上的情况,越听越是皱眉,显然是城头上的贼人,远比想像之中的要坚韧。
到得将台,拜见相公,谭相公便来问:「辛将军,你当真与我说,认真说,说说心中所想……」
谭稹,终于也要学习了,要长进了,也是他知道自己碰上了解决不了的问题,显然这谭稹,终究也不真傻,若是真傻,天子也不可能选他来替童贯。
辛兴宗向来三缄其口,说的话也都是谭稹愿意听的话,便是深刻明白如何与上司相处,此时闻言,也还多看了谭稹几眼,见谭稹好似真心在发问。
辛兴宗才开口来说:「相公,这般下去,怕是不妥……」
「如何不妥?你只管好好说,说得好,也记你的功劳。」谭稹认真非常。
「相公,军中缺匠人,缺木料,便是缺大器械。」辛兴宗答完,立马去看谭稹。
「嗯?大器械?难道童贯军中,有许多大器械?」谭稹就问。
也着实是杭州南北,距离不算近,谭稹也从未主动去见过童贯,也无人当真把童贯军中之「盛况」正儿八经说与他听。
说白了,谭稹,哪里会打仗?他第一次上阵就是这般大战,还不主动去看去学,此时岂能不是这般?好在,他似乎此时陡然顿悟了不少,开始当真发问了。
辛兴宗点着头:「嗯,童枢相攻城之时,单是那巨大的云梯车,就有二三十具,还有石砲车,轒辒车,冲撞车,诸般床弩硬弩那更是数不胜数……」
谭稹闻言一愣:「他哪里来的这幺多东西?」
「造的……」辛兴宗答着,心中有一种……无奈。
「造的?哪里造的?汴京造的?还是说杭州那些日子,南来北往的运送木料,在城下临时造的?」
谭稹当真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其实在杭州他也造了,只是造得不多,便是知道那云梯车可着实不好造。
辛兴宗点着头:「就是在杭州城下造的,这般大器械,又岂能从汴京运来?便是每每攻城,都要临时来造,若是两地距离不远,那倒是可以运送。」
「你是说,咱们也当现在开始大力去造?」谭稹拍着脑门子来问,其实问出来,他自己心中也有了答案,不造还能如何?
只是这事,当真繁琐得紧,打仗怎幺这幺繁琐?
「得造!若想破得富阳城,那就当大力去造,那巨大的云梯车,至少……要造十五具,石砲来个二十具,轒辒车越多越好,床子弩也是越多越好……」
辛兴宗其实心里很高兴,谭相公,终于走上正轨了。
谭稹揉了揉脑门,头疼不已,只问:「怎幺头前没人与我细说?」
头前?头前不是大家都觉得一切都挺好的吗?
真论这般攻坚战,那些京畿之将,哪个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你说这些人不懂吧?他们也知道要造军械,也造了一些,你说他们都懂吧?一个个懒懒散散,得过且过。
辛兴宗回答不了谭稹这个问题,只管沉默。
谭稹再来说:「那就赶紧招揽匠人到此处来……」
辛兴宗也是皱眉,这事情,当是早早就要准备好的,哪里有临时来招揽的?没办法了,临时招揽也行吧,但就看这地方,杭州城里当也招得到一些,但要钱……
忽然,辛兴宗又想起了什幺,立马说道:「当把诸军将领都召来,兴许京畿各军之中,匠人不少……」
「军中都是军汉,岂能有匠人。」谭稹只以为辛兴宗是敷衍他。
辛兴宗苦笑:「问一问,许真有……」
「嗯?当真?」
辛兴宗认真点头:「当真!」
「还有这等奇事?」从小在深宫之中的谭稹,又哪里知道京畿军汉之苦?
「可先问一问……」辛兴宗伺候着谭相公,那也着实不容易。
「派人去,都把他们招到中军大帐里!」谭稹大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