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将军!一定要杀光他们!

人生最低谷,甚至不是人生最低谷,是整个门第,带着祖宗八代人的最低谷,当真遇到这幺一个人……

人生无常,起起落落,绝处到了,却又逢了生路……

呼延灼擦着泪水,只管把那缰绳再拿,头前去走。

「将军不必如此,你我本都是武夫军汉,只要意气相投,一场兄弟不在话下,当真不必这牵马坠蹬之举……」

苏武劝了一语,便也只能来劝,若是真下马争执什幺,便是难看。

呼延灼却说:「将军不必心中多想,我……唉……便也是我心中有愧,那日初见,随后几面,我对将军,从来不曾看在眼中,只觉得自己如何了不得,今日牵马坠蹬,便是为头前骄傲自负……如此,我心才稍安。」

「好汉也!」苏武叹息着,这幺一句。

武松便是面色也动,点着头:「呼延将军当真好汉!」

苏武转头去看那梁山方向,其实已然看不到了……

只看西边,残阳如血,云卷云舒,一片云波通红,映去山林狂野,披洒如金……

那微风吹来,透过衣袖,带来几分萧瑟……

「走吧……」苏武不再多言,只管让呼延灼牵着自己的马,踏雪乌骓马。

入那东平府,已然是第三日,围观的百姓没有上次多了,兴许是许多人慢慢习惯了,但看热闹的依旧不少。

其实已然得知了消息,败了,东京禁军败了,自家苏将军以五百铁骑入阵,力挽狂澜,又胜了,但还是撤军了。

自家苏将军进城,那些京畿来的禁军并不入城,只在城外安营扎寨。

「苏将军辛苦!」

「苏将军……唉……」

「将军威武呢!」

「将军莫要沉闷,将军好样的……」

苏武没有笑脸,甚至也不左右去看,此番伤亡四五十,其中战死十六,轻重伤员三十七八号……

其实,损失重大,对于苏武而言,损失惨重,心中并不畅快,这些兵,他是每日陪着练陪着吃……

这些都是精锐悍卒,损失一个他都难受,何况这一回四五十个之多?

只管给钱!

百姓们看到的,先是最头前那些尸首与伤员,苏武故意如此,让战死之人与伤员在最前头。

便是奠定一个基调,让百姓们知道,胜利固然值得喜悦与庆祝,但死伤更是悲壮。

死伤才是真英雄……

「将军,来日一定剿灭所有贼寇,杀光他们才是!」

「杀光他们,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将军!一定要杀光他们!」

苏武面无表情,一路过去。

程万里再次在府衙门口等候,只看那死伤之人慢慢过去,往那边军营去走,便也是一口气在叹……

如此,才看到苏武近前,翻身下马,拱手与程万里还有众多官吏一礼,却并无多言。

程万里上前,拍着苏武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苏武有话说,便擡手作请,让程万里先往里进。

程万里点着头,先入府衙,再问:「不论什幺事,只管说来就是……」

苏武便开口:「我想选个山清水秀之地,建一个忠烈祠,把战死的兄弟都埋在其中,每个人都有清楚的墓碑与牌位,派那些伤重残疾军汉与老军汉看着守着,每日都有香火供奉,平常里,我也多带麾下军汉前去吊唁……」

「好,军中之事,一应是你,你只管去做。」程万里点着头。

苏武继续说:「都是本府子弟,远的不过百十里,近的不过几里地,其中多是独龙岗籍贯,便选在独龙岗周近,忠烈祠要花点钱,养得那些残疾军汉老军汉,也当花点钱,还有每日香火,想来也要花点钱。」

「军中之事,你只管想怎幺做就怎幺做。你如此爱兵,将士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自当感激。」

程万里边走边说,便也是他第一次看得这般死伤惨重,那京畿禁军死伤也多,他也略微知道一些,却是哪里管得?

「能在相公麾下为官,当真是我的福气。」这句话,不是苏武在吹捧,由衷而言。

这程万里,怎幺看怎幺好,越看越好,便是苏武心中,也多了许多真情实感。

「唉……只要你顺心顺意,都是小事,你与军汉说忠义,我自与你说人情。」程万里摆着手,头前进,又是那小书房。

苏武心情好上不少,左右看了看,看到那格子柜上的旗盒棋盘,问得一语:「相公,下一局棋如何?」

程万里下意识要拒绝,却又看了看苏武,点了点头:「那就下一局。」

却听门口有人说话:「父亲,我来奉茶。」

程万里听得一愣,以往哪里需要她来奉茶?但今日她在门口这般说了,程万里看了看苏武,点了头:「也好……」

那乖女走了进来,先看了一眼苏武,苏武也擡头看她,两人只是对视,苏武起身去取棋盘旗盒,那乖女自是在一旁落座调弄茶膏。

苏武弄好棋盘旗盒在那小几之上,擡手作请:「相公请!」

程万里点着头:「你来!」

苏武执棋就去,那茶膏在调弄,自是东京来的春香膏,繁复非常,有得忙碌,却也有眼神时不时看几眼下棋之人。

三四十手去,程万里越下越是叹息,倒也没有什幺满头大汗,只有话语来说:「我自真是下不过你啊……」

「相公长不在此。」苏武答着。

「吃茶……」茶水来了,放在棋盘左右,却是乖女不走,说得一句:「苏将军,我帮父亲几手,当是无妨……」

苏武笑道:「无妨无妨……」

没想到程万里直接起身了:「那就你来……再开一局就是。」

乖女狡黠一笑,还问父亲:「那父亲这局呢?」

程万里尴尬不多,似也不那幺在意胜负,还有脸上几分慈祥,轻笑一语:「算子卿赢了就是。」

「那行,父亲输了,女儿来,女儿赢回来就是……」程小娘落座,先收棋子。

苏武浅浅笑着,擡手:「霁月姑娘先请!」

却是这一语,程万里眉头一皱,擡头看这两人,大概心中在想,何以闺名已然托付去了?

这是哪日的事?怎幺已然这般了?

程万里倒也无话,只管坐到长案之后,擡笔,先往那东京去封信。

棋盘局势慢慢在展,苏武倒是已然有些皱眉,下棋这种事,水平技巧是其一,每日训练是其二。

就是经常钻研其中,时时来去几手,哪怕每日打打棋谱,竞技水平就会保持住。

如苏武这般,偶尔一局,竞技水平其实不高。

换句话说,程小娘只怕最近真的时时在弄,自是能下得苏武皱眉不止。

看得苏武皱眉,程小娘便是开口说话:「将军,上次那些书,你读了吗?」

苏武点头:「读了不少……」

「哦,与司马相公《资治通鉴》对照起来,可有收获?」程小娘随口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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