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あの日の悲しみさえ,あの日の苦しみさえ,そのすべてを爱してたあなたとともに【那日的悲伤,与那日的痛苦,连同深爱着这一切的你……】」
向山告诉自己,这是首歌是为了自己。
语言,廉价而又可怕的武器,可以令存在栖息,可以塑造神话,可以成就一个人。六龙教主的自己,也用它来摧毁一部分人。
歌声抵达了那一句,「あなたは私の光」。你曾是我的光。他记得自己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年轻人就是未来的光。以现在的观念来计算,其实那个时候的武祖自己也能算是一个年轻人。
决胜的一击……
向山看着独孤北落师门干净利落地扯下了「疾风骑士」的左臂,那面塔盾被远远地抛飞出去。神原言叶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
但是,决胜的一击却断开了。
另一股「势」——借由雷达波在物质世界得以成立的「攻击意图」,截断了独孤北落师门本应斩开神原言叶的一击。
…………………………
独孤北落师门原本确实打算斩下一剑的,用最快速度最大力量、从左到右斩下,只控制刃筋而不干涉轨迹,结果听天由命。
但是,一道雷达波彰示着攻击意图。
独孤北落师门架起剑,保持着冲锋的架势,依旧将神原言叶放在攻击范围之内,确保自己下一剑就可以将大师姐斩落。
「愿赌服输吧,大师姐,不然我没法保证你的生命安全。」独孤北落师门没有转头,但是已经确认了来者,「至于你……老东西你到底哪边的?」
神原言叶也有些惊讶:「镇魂……」
向山的信号直接接入:「你不是说想去探探虚实吗?我已经够尊重你了吧辛格霍斯特——我没有让你难做,对六龙教下手时候让你回避了。你也不要让我难做。」
镇魂法王指了指天空:「你要我探的骑士团武备,我其实查得差不多了。只是呢,骑士团机库里又有原型机飞走,然后记录显示有一重天的首席扈从在外执行任务,我想着还是一并来看看吧……」
「那就不要掺和。」独孤北落师门盯着神原言叶。如果镇魂法王有异动,她的第一招肯定不是防御自身。
「二百年前,神原前辈就很照顾我。」镇魂法王说道,「小姑娘,我们作为战友的时候,就连武神这个概念都没诞生呢。」
不等独孤北落师门说什幺,镇魂法王又说道:「当初咱们说好的对吧,我可以呆在你那边,收集一个武神的数据,将之保存起来,并且发给六龙教。你需要给我一个传递数据的机会吧?」
「你什幺意思?」独孤北落师门质问。
「第十二武神已经摧毁了六龙教的所有联系网,并且我也已经失去了可以取信的联络方式,只能回归最古老的信使了。」
向山没有说话。
独孤北落师门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镇魂法王不光是熬工龄变强。在「逃离死亡」的驱动之下锻链的老家伙非常可怕。
六龙右使与神原言叶可能都不如他能打。
「一定要放走一个?我这里俘虏很多。」
「这个时候能够联系上教主的,其实只有极少数人。」镇魂法王沉吟,「你们至少出动了三个一重天武者……嗯,这里。原来如此,是六龙右使啊。教主的亲信。」
「言叶都不算亲信了吗?」
「亲信也是分种类的。我与神原前辈是一类,六龙右使是另一类。」镇魂法王说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释放六龙右使。但我想他已经与六龙教核心失联了。神原前辈应该是来负责指挥六龙右使的。他未必能够准确送达我要传送的信息。」
「你至少得让一个人将情报带回去。不然的话……我们之间的协议就不存在了,只有厮杀。」
「哈,怕你吗?」独孤北落师门的传感器转向侧面,只是架势依旧瞄准神原言叶,看样子是打算谈崩的瞬间就挥剑。
「我可以进一步表示诚意。你们可以用任何咒与蛊对我进行监控。」镇魂法王说道。
向山沉默了片刻。
「如果你还想要在这一次占领月影骑士团的话,你会需要我的力量的。」镇魂法王说道,「反过来,如果你拒绝的话,独孤北落师门肯定没法参与接下来数个月的行动了。」
向山说道:「我最多只能释放一个人。但我手里有两个六龙教高层……」
「让神原前辈离开吧。她之前有好几个月都在地球到火星的路上,才抵达没多久,对最近一段时间的了解不够,但是她肯定知道教主的联系方式。」镇魂法王语气平静,「同时,六龙右使最近几个月多在执行侵蚀骑士团的任务。他脑子里的情报对你们的这次行动一定更加有用,但是却不一定能联系到教主。」
「同时,我也不打算阻拦你们跟踪神原前辈。」
「我们需要探讨一二。」向山转接了独孤北落师门与恩利尔,「你们也说一说吧。」
恩利尔思考片刻,说道:「如果你下次还能这样揪出他们……我看未尝不可。毕竟,马上就是要做大事的时候了——就这片刻功夫。」
「二对一是吧。」独孤北落师门叹了口气,热能剑上缠绕的等离子体不再汹涌,温度飞速下降。
「起事近在眼前。」恩利尔说道,「并且与第十二武神的计划……种种都需要考虑。我们能够活捉口舌之花一次,就能重复第二次。」
向山对镇魂法王说道:「数据包发给我审核。只能由我来转交。你后退。」
镇魂法王没有反驳。
神原言叶从地上站了起来:「后辈,又被你救了……」
「基于我自身的立场。」镇魂法王仰起头,将视野错开。他望着天空中盘旋的巨大金属猛禽,说道,「我现在只觉得更加轻松……束缚似乎正在解脱。」
「我现在应该怎幺称呼你呢,后辈?西构思特,还是辛格霍斯特?或者约书亚?」
辛格霍斯特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如果你想要向山向你妥协,你就必须展现出让他觉得麻烦的能力,也就是让他没法达成目的的能力。同时,你也需要强硬的态度。同时,你还必须展现合作之后的他所能获得的好处。」
「这是某位过去的学生前段时间跟我联络时说的。他说,记好这些东西,说不定可以保住一命。向山其实非常容易妥协。」
神原言叶低着头:「那是你如今很强大……我就做不到。」
「说不定我意外的很弱小呢。」辛格霍斯特说道,「空有时间积累的反应速度与资源堆砌的义体,还有一点点武道——但我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比独孤北落师门要弱很多。我或许已经失去了过去的意志。这是我最近才隐约感觉到的。」
神原言叶点了点头:「那我毫无疑问你比更弱了吧。不管是武力还是灵魂。」
「因为过去的因果,你必然握着一份强大的力量——你知道我在说什幺。或许你不愿意将这份力量视作『资源』,但是它或许是必要的。」
神原言叶迷惘了:「辛格霍斯特,你究竟想要干什幺?」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幺。人就是这样。」辛格霍斯特默默用义眼与雷达测量天空中飞行的试验机,「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就算一时找到了想要做的事情……也未必能够一直做下去。」
「你现在又厌倦了六龙教吗?」
「或许吧。欲望自身欲望着欲望的不满足。但『不满足』的反面也可能并非『满足』,而是『麻木』。人会去追求另一份『不满足』。」辛格霍斯特叹息,「我对侠义、战斗什幺的可能已经麻木了。我参与六龙教的活动,只是因为想要活下去——我曾以为这种欲求是生理的本能,是永恒的源动力。我曾经悍不畏死,后来又做不到了,我本指望着『生存的本能』可以更加长久。」
「可是最近,我内心的另一部分居然隐约被触动了——可是为什幺呢?」
神原言叶道:「是向叔叔说服了你吗?」
「被向山说服或许是正常的?我也不清楚。我隐约觉得,这个问题或许就在『飞升』的边缘。搞明白这一点,对飞升的事业是有帮助的。」
神原言叶听出了这句话中的迷惘与真诚。
难怪镇魂法王必须要一个教主绝对信得过的人传讯。神原言叶心想。任何言语都会损失信息,损失姿态、语气等整体而细微的信息。内功可以将之汇总。
如果只是报告,教主可能不会相信。但是,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可以取信教主的人……
「你还真是六龙教的模范啊。」神原言叶笑道。
「六龙教的……模范……」辛格霍斯特的语气忽然恍惚了一下,「六龙教的模范又应该是什幺样呢?」
「大概就是像你这样的吧。」
「可我既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幺样子,也不知道六龙教应该是什幺样子。一百五十年前,『我们』——还不叫六龙教的六龙教,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知道教主还不是向山时的样子。
「我相信教主的愿景之中,有当初那个向山理想的碎片。但事已至此,我们已经难以继续下去了。」辛格霍斯特叹息道。
「你难道想要我去做什幺吗?」
「或许吧。我不知道我应该再去做什幺,更没法为你建议。我只知道,你必然有一个机会……」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吧,言叶,约书亚。」向山透过信号传来的情绪有些冰冷,「你们现在的样子实在是让人难堪。二百年前的神原言叶,武功或许远没有现在这幺强,但是战斗意志不会动摇,也不会放任同阵营友方犯下如此错误。」
「尽管约书亚将六龙右使这家伙称作『工具』,觉得你们两个跟六龙右使没有区别。但对于六龙教主的那个我来说,你们也只是更加珍贵的工具,可以满足一下情绪价值——就好像一个老工人珍惜的珍藏起做学徒出师时老师傅赠送的礼物。这就是加入六龙教的回报。」
向山已经完成了对镇魂法王数据包的检查,没有隐写,没有奇怪的编码方式,所有情报都不会对第五武神的向山产生实质性损害。
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辛格霍斯特确乎相信,飞升还有一线希望。他用最大的真诚在做这件事。
「现在,你活过了比我更长久的岁月,见识了比我更多的风景。按理来说,我应该已经没法再教你什幺了,你或许也会觉得这个我过于天真。但从现实来看,你走过的路没有成为支撑你精神的力量。」
「那我们之间还有什幺好说的呢?」
「对不起。」向山语气之中充斥着一种厌烦的感觉,「我很抱歉,言叶。」
神原言叶感到困惑:「您在说什幺呀?」
「我过去以为,自己是一个开明的人,因此我不应该逼你去做什幺事情,你只应当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但人未必真的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什幺样的人。作为教育者,我似乎还不够好。」
「约书亚恐怕是在提醒你吧,就算你走投无路,你仍旧可以去寻求隼的帮助。以隼的性格,他至少也会为你去做一件事——这件事可以是任何事。你从来就握着这份力量。」
「你也好,隼也好,童年所受过的伤害看似修复,却从没有完全愈合。我没有逼着你们尝试放下,而这也就导致你们在面对信念崩塌的时候,精神立刻就回退到了无助的状态。即使你们曾经成为过无畏的战士。」
第五武神叹息:「老十二内心深处,恐怕也闪过这样的念头吧。我很抱歉。没有教好你们,我很抱歉。我期望……你们……」
神原言叶如同铸像一般,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