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河三人瞬间紧张起来,猛地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人正往这边走,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后跟着五个手下,个个面色严肃。
周围的菜贩子都纷纷放下手里的活,上前递烟说好话,态度恭敬得很。
陈老蔫拉了拉马长河的胳膊,小声问:「马哥,这些人是干啥的?看着挺凶的。」
「看着像是市场里管事的。」马长河眉头紧锁,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转头看向隔壁摊位的女摊主,这女摊主能说会道,在市场干了很多年,熟门熟路。
「大姐,麻烦问一下,这伙人是做啥的?」马长河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
女摊主往那伙人那边瞥了一眼,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忌惮:「这是工商局的!领头的是韩科长,可厉害着呢,查得特别严,没收罚款是常有的事!」
说话间,那伙人已经走到了他们摊位前。周围的菜贩子都识趣地退到一边,不敢出声。
韩科长眉间有颗黄豆大小的黑痣,面色严肃,眼神扫过来,就让人心里发怵。
隔壁的女摊主连忙凑上去,陪着笑脸:「韩科长好,我家今儿个的萝卜特别新鲜,刚从地里拔的,给您装点带回去尝尝?」
韩科长压根没理她,目光直接落在马长河摊位上的黄瓜和生菜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皮笑肉不笑地说:「嚯,老乡,你们这菜挺新鲜啊?咋卖呢?」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审视,让人很不舒服。
马长河心里发慌,手心都冒了汗,还是硬着头皮如实回答:「领导,黄瓜五块一斤,生菜四块一斤。」
「五块一斤?」韩科长挑了挑眉,语气瞬间沉了下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夏天的黄瓜才一毛钱一斤,你这翻了五十倍,不是哄擡物价是什幺?」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水面,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议论纷纷。
「不是的领导,您误会了!」马长河急忙解释,语气急切,「这是大棚菜,冬天种菜成本高,光烧煤取暖就花不少钱,还有肥料、人工,真不是哄擡物价。
要是卖便宜了,我们肯定得赔钱。」
韩科长根本不接他的话,转而问道:「把你们的营业执照拿出来我看看。」
「啥————啥照?」马长河愣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茫然,他压根不知道卖菜还要这东西。
旁边的快嘴和陈老蔫也懵了,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连营业执照都没有?」韩科长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脸色更沉了,「你们这属于无照经营!按照《城乡集市贸易管理办法》和《投机倒把行政处罚暂行条例》,我有权让你们停止营业,没收非法所得,还要罚款!」
这话像晴天霹雳,把马长河三人都吓懵了。
二百七十块钱还没捂热,就要被没收,还要罚款?
快嘴反应最快,连忙上前,陪着笑脸,语气卑微:「韩科长,我们是乡下的菜农,刚出来卖菜,啥也不懂。
您说要办啥照,我们现在就去办,您高擡贵手,别没收我们的菜啊!这菜是我们起早贪黑种出来的,不容易。」
马长河也反应过来,赶紧掏出兜里的烟,往韩科长手里递:「领导,您抽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们真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懂规矩,您指条明路,我们一定照办。」
「少来这套!」韩科长一把推开他的手,烟掉在地上,被他一脚踩灭。
他对着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厉声说道:「把这些菜都收走!」几个穿蓝色制服的人立刻上前,伸手就去搬菜筐。
「别碰!」马长河嘶吼一声,扑上去死死地抓住菜筐。
快嘴和陈老蔫也反应过来,各自抓住一个菜筐,嘴里不停地告饶:「领导,别收啊!我们这就去办照!」
「这菜是我们的命根子啊!是给媳妇养胎、给孩子交学费的钱!」
可那些人根本不听,使劲往外面拽菜筐。「松手!再不松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一个制服男呵斥道,手上的力气更大了。
混乱中,一个菜筐被打翻在地,鲜嫩的黄瓜滚了一地,有的被踩得稀烂,绿色的汁液流了出来。
「别踩!别踩我的黄瓜!」陈老蔫看着地上被踩烂的黄瓜,心疼得直哆嗦,他松开手里的菜筐,想去捡地上的黄瓜,却不知被谁一脚踹在了胸口。
「咚」的一声倒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
原本就三对六不占优势,陈老蔫一倒,马长河和快嘴更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