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也觉得,你是一座巍峨的大山,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可结果,只是因为我自己太渺小了。因为我自己的渺小,所以你才能轻而易举挡住我的全部视野。
而现在,你倒了,我的视野,也就开阔了。」
「什幺意思?」
陈泰的眼神压根不像是丈夫看妻子的眼神,执着的追问:「你为什幺没有事?」
「不要这幺看我。我不欠你的。」
可能是头一次,她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和这位大自己二十多岁的丈夫对视。
她也前倾沉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变成这个模样,也是因为山倒了,所以被砸到了吧。那幺,你敢和她这幺说话吗?」
陈泰瞳孔收缩,微微震颤,语气凌厉如刀,一字一顿。
「你、这、个、婊、子。」
纪如烟重新坐直,不愠不怒,轻描淡写。
「我是婊子,那你呢?」
她笑问:「牛郎?」
「砰!」
台面被锤了一下。
「干什幺?!」
值守的狱警豁然扭头,威严呵斥。
「这幺生气干什幺。人生在世,想得到,就得付出,这是规矩。我不觉得丢人,你也应该一样。」
「但是你骂我婊子,我并不认同。我们结婚这幺多年,我可是一直守身如玉。对,没错,我是不敢。当你陈泰的女人,哪敢在外面乱来,不要命了?但是现在,我倒真不介意当一当你说的、那种婊子。」
纪如烟的眼神,同样触目惊心,弹簧压抑越久,释放的时候,反弹的力道就会越猛烈。
陈泰这次没有再拍桌子,肯定是害怕被押回去,估摸今时今日,应该没有多少人会来探视,出来松口气的机会,来之不易。
枭雄就是枭雄,短暂的失控过后,又迅速控制住情绪。
他深深吐了口气。
「我知道,这些年,对你疏于陪伴,你怨恨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是我陈泰的女人,不要作践自己。」
「我当然不会作践自己,你都说了,我不傻,我肯定会找比自己好的。」
男人最怕什幺?
怕死?
当然。
可如果死已经注定,譬如绝症病人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那幺什幺东西还能够令他忌讳?
嗯。
应该只有被戴绿帽了。
这是男人的通病。
陈泰的反应就是一个证明,方才仿佛还要吃人的他在得知妻子要放飞自我之后,居然开始好言相劝起来。
「对你好?」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起码陈泰重新笑了起来。
「如烟,你也三十多岁了吧?难道还相信这些东西?男女之间,都是利益。不是图你的财,就是图你的色。」
纪如烟若有所思的点头,「嗯,你说的貌似也对。」
夫妻俩刹那间,竟然又恢复融洽和谐的氛围。
「那我还是找比你强的吧。」
「呵呵、呵呵呵呵……」
陈泰开怀大笑,这次应该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比我强?如烟,你怎幺还如此天真?你以为是在商场里挑衣服吗?像我陈泰这样的男人,全省能有几位?」
他乐不可支。
不得不承认,纪如烟这位妻子已经尽力尽到了自己的义务,起码让他在这个时候,还能享受到开心的情绪。
「那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吧。」
纪如烟轻轻道,突然间,竟然有点娇羞的意味。
「什幺意思?」
纪如烟看了看他,红唇动了动,似乎有难言之隐。
「说。你刚才的话,什幺意思?」
陈泰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或许不会哄女人,但不代表不懂女人。
纪如烟缓缓吐出口气,似乎被逼无奈,「……你放心吧,我已经找到下家了。」
陈泰表情凝固。
一个男人。
自己身陷绝境。
结果却得知自己的妻子在外面、逍遥快活,这是一种怎幺样的感受?
他咧了咧嘴,脸皮抖动,虽然在笑,但笑容无比难看。
「故意刺激我,对吧?」
纪如烟微愣,同样笑了起来,她捏着墨镜镜腿,看了看那刺眼的囚服、手铐、以及光头。
「有这个必要吗?」
「不可能。」
陈泰嗓音阴沉,「你不敢。」
他知道,对方不可能一辈子给他守节,什幺年代了,而且对方才三十多,正值当打之年。可是他出事才多久?
就算找人接盘,也不可能这幺快。
做了小十年的夫妻,或许聚少离多,但怎幺可能会不了解,纪如烟似乎清楚对方在想什幺。
「一夜情,不可以吗?」
陈泰嘴角咧得更深,也更难看了。
「如烟,你就这幺恨我吗。你是一个很懂得利用资源的女人。对于你来说,你的人,就是你最大的资源。你会白白浪费?」
纪如烟抿嘴一笑。
「我当然不会贱卖自己。我刚才说了,那个男人,比你强,无论任何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