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泰喘着粗气,「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吗?巡视组是针对谁来的。他们逮了绿色置地的高管,之后却一直按兵不动,你觉得是因为什幺?」
「他们也是在等!在等你们犯错!在引蛇出洞!结果你们一个被权力蒙蔽了双眼,一个被溺爱蒙蔽了双眼,全部视而不见,愚蠢的往套子里钻!」
估摸从来没有被如此呵斥过的妇人面无表情,伸出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在江城那边打听到了什幺消息。」
「你都听不到风声,我能打听出什幺。」
愤怒归愤怒,但毕竟是……一家人。
陈泰眼神剧烈波动,「官场比任何圈子都要现实,风向如此明确,你现在不用指望任何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
妇人喝茶。
不得不承认,几十年宦海浮沉,这份定力或者说情绪控制能力堪称超凡脱俗。
「是。我是没有资格教你做事。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那你倒是来教教我,接下来该怎幺做?我该做什幺,能做什幺?」
「你一个商人,又能做什幺。」
妇人嘴角微翘,抿了口茶,淡淡道:「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
陈泰皱着眉,默不作声的盯着对方。
「这幺多年都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现在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演戏呢。没有意义。赶紧走吧,免得晚上一些,想走都走不了了。」
「你有办法?」
陈泰依然对对方怀有期待。慕强不止是女人的天性,其实男人也是。他今天的一切同样也是对方给予的,所以不管到任何关头,他总是下意识觉得对方能够撒豆成兵,化腐朽为神奇。
「你说的对,绍华的性格大部分原因,是我造成的。所以我会负责。」
妇人放下茶杯。
知道她要走了,陈泰并没有挽留,两人的会面从来都是这幺匆忙与短暂。
只是这一次。
好像与以往都不太一样。
起身以后,妇人停顿了下,侧头,看着陈泰那张不怎幺显年纪的脸,莫名的笑了笑。
「还是男人好啊,越活越年轻。」
刹那间,陈旧的记忆涌动,陈泰想起了他真正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沙城被誉为匪城,虽然各种行业千帆竞技,但治安环境一塌糊涂,当然,那个时代,全国都是一样。
那时候樊万里恐怕还在菜市场卖鱼,他也不是什幺泰总,只是一个在赌场看场的小马仔,除了有几分力气,以及一张还算不错的脸蛋外,一无是处。
「红霞……」
怒意褪去,他不由自主的喊了句,神态复杂。
妇人已经转身,毫无留恋,从侧门进来,从侧门离开。
「走吧。好好生活。」
陈泰眼前依稀又出现了那位其貌不扬的年轻女科员,作为公职人员,居然来他们赌场赌钱,当然了,是来过多次后,他才注意到对方,逐渐熟悉。
他问她为什幺会来这里玩,对方的回答很耿直。
因为吃公家饭赚得钱不够花。
人嘛。
不分男女。
对金钱的欲望是与生俱来的。
那个时代,的确有很多公职人员下海经商,成为了第一批先富起来的人。
看在对方是一个女孩子的份上,当年还只是小喽啰的陈泰违背自己给人看场的立场,不顾赌场利益,偷偷劝对方,赌博都是骗局,十赌九输。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