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婴魔云笼罩之处,便是困阵,没有他们的首肯,谁也出不去。你便是有传送阵器,也无法生效。」
「那该当如何?!」
魔墟修士这边乱作一团,然而洞渊宗这边的修士,此刻却异常平静。
他们原本就以为自己要死的。
如今宋宴和林轻的出现,似乎能够让战况从一败涂地,变成两败俱伤。
这也是一件很好的事,不是么?
只是,可惜了宋宴这般惊才绝艳之人,一片大好的仙途,要葬身于此地了。
此刻,两方修士,已经彻底停下了厮杀争斗,魔墟修士四散奔逃。
洞渊宗修士之中,那些出生入死的挚友,相视而笑,互相拍了拍肩膀,携手同游的道侣,紧紧握住了双手。
同门兄弟姐妹,师徒祖孙,并肩而立。
整座战场仿佛都在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宋宴的剑光落下,章兴名躯体之中,那毁灭的气息,也达到了最高点。
「所有人,都给我章兴名————陪葬!」
在这最后一刻,他望向宋宴。
企图从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修士脸上,看到惊愕、恐惧和后悔。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双,丝毫不带感情的冰冷眼眸。
其中金芒涌现,隐隐约约,还有一缕梦幻般的辉光。
咚—
想像之中的灵力爆鸣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雨珠落入水面的声响。
章兴名的耳边,一阵嗡鸣,挥之不去。
他瞪大双眼,躯体僵硬麻木,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着。
眼前的景象,如同镜花水月,随着一道隐隐约约的波纹荡开,一切都消失不见。
「..
」
他彻底陷入了恍恍惚惚的呆滞之中。
自毁金丹的气劲,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
到底是————
不光章兴名,战场上的所有修士,都愣在原地,魔墟修士也不再奔逃,遁光缓缓散去,望向宋宴。
目瞪口呆。」
」
————幻术么?
不,不是的。
幻术,难道不是只能让中招的那个人看见幻象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像亲身感受到过那金丹毁灭的气息。
这一刻,行天道剑域之中,所有剑气忽的汹涌而起,在他周身浮动的滚滚紫气,也徐徐流动起来。
不知何时,求仁已经悬在章兴名的头顶,将所有的剑气、灵气、还有那神秘的紫气,一一卷来。
剑气消散,行天道剑域自然缓缓散去,十四柄飞剑也一一飞回,合入无尽藏中。
一时之间,宋宴的气息开始迅速下落,紫气合虚真诀的虚弱感也涌了上来。
似乎也已油尽灯枯。
章兴名低下头,虽然金丹自毁恍然如梦,可是身上的剑痕,却一道都没有消失。
随即他又僵硬地擡起了头,望向天空。
与他一同擡眸望去的,还有洞渊宗上下,千千万万的两道修士。
那道剑光之上,大日虚影徐徐升起,随后又落下,月轮虚影随之高悬,万千星辰紧紧追随。
诸般天象,轮转不息。
宋宴的手缓缓擡起,指尖一道璀璨金芒迅速汇聚,其状锋锐,其势肃杀,正是一抹剑道真元。
天象汇于剑身,求仁倏然落下。
同一时刻,剑道真元也脱手,瞬间贯穿了章兴名的额头。
在这一刹那,剑气牵一发而动全身,叠刃瞬间引爆了全身的剑痕。
轰—!
两道剑光在此刻交错,剧烈的轰鸣之声响彻山野,纷乱剑气化作大风,向四面八方荡开。
」..——」
片刻之后,灰云黄土随风而散,从中显露出那道年轻的身影。
尘埃落定,章兴名的尸身支离破碎,全无生机。
他死了。
「嘶————」
洞渊上下,群修怔然。
一片死寂。
望着宋宴的身影,林轻虚弱的脸上,忽然笑了出来。
那笑容五味杂陈。
荒诞,恍惚,释怀。不可思议,如梦初醒。
没有想到,宋师弟此前说的「大话」,竟真的做到了。
浮玉峰山巅。
那胖胖的虎妖一双虎目瞪得滚圆,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不过他所惊讶的并非宋宴逆斩金丹,而是那恍惚之间,化去章兴名金丹自毁的景象。
「噫————」
陆遮目光从远处收回,小心翼翼地看了一旁的蓑衣翁几眼。
嘴里小声嘟哝。
「蜃老,你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大骗子。」
」
「你把龙珠赐给他了对吗?你明明就很照顾他。」
蓑衣翁闻言,想要辩解两句,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解释起来费劲,最终还是没开口。
一时有些气闷。
「没那闲工夫。」
他没好气地说道:「都是他自己寻摸来的,剑宗的因果,我可不想沾上半点儿。」
陆遮将信将疑地凑了过去,打量着蓑衣翁的脸,企图从他老人家的脸上,看到心虚的神情。
可惜,没有。
大虎掌摸了摸下巴:「不信。」
「你————」
另一处峰上,参天古树顶端。
带着面具的隐龙机要三人,一时都没有言语。
朱平方正襟危坐,执笔的右手擡起,膝上的玉牌,已经写了许多文字。
——
望见这一幕,他有些僵硬地转过头,与朱立方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不同的眼睛之中,看见了相同的惊异。
筑基后期,逆斩金丹。
这种情况尽管少见,但他们二人在中域,不是没有听说过。
可对方才多少年纪?
应当只是晋入筑基后期没有多久,哪里来的底蕴。
在来此之前,其实两兄弟的潜意识中,对于这些边域小国,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轻视。
可是没有想到————
「不要走神,继续盯着。」
地字叁玖的声音没有什么波澜,戴着面具,也看不出脸上的神情。
朱平方闻言,浑身一抖,立时转回目光,盯着战场。」
」
「师傅————」
「说。」
「此事,要不要记录玉牍之中?」
显然,朱平方说的就是宋宴的事。
「嗯————
地字叁玖稍加思索,本想着此事与陈临渊没有什么关联,没有记录的必要。
可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一个有关玄帝的传闻,随即他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O
洞渊宗战场。
韩渊和李清风呆呆看着那惊世骇俗的场面,任由强烈剑气从身边吹拂而过,扬起烟尘。
刘天放收回目光,微微侧目,却发现,路玄龄也同一时间看向他,两人对视了一眼。
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奕奕神采。
不过路玄龄摇了摇头:「我已经为我们代天府寻得了最佳的徒弟,此人便由你们君山带走吧。」
刘天放白了他一眼:「本就是君山的徒子徒孙,我用你谦让?」
」
,路玄龄一时语塞。
元宝的目光还盯着宋宴的身形,手中酒壶缓缓放下,吐出了一口浊气。
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