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有一部分修士,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天上恐怖的魔影吸引,悄悄地向山门方向遁走。
他们脸色惨白,眼神惊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逃。
趁阵法未破,趁这些魔头的注意力还在宗主那边,逃得越远越好。
元婴境的修士,根本不可能关注他们这些筑基、炼气的蝼蚁。
片刻之间,又走了许多修士。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心志不坚。
这些人之中,也许还有不少,对洞渊宗有着极深的感情。
哪怕是玄元宗,哪怕是悬剑山、灵符宗来犯,他们也依旧会留在此处,为洞渊宗抛头颅洒热血。
可是,现在天上驾临的,是九个元婴境修士。
没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与其在此处等死,还不如多带些宗中典籍,趁这些魔修没有破阵,伺机逃离。
为洞渊宗留下重新崛起的希望。
「长老!」一名年轻的弟子带着哭腔,挤到张广元、孙正伦、洛侠名等人面前。
「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宗主——宗主为何还不出来主持大局?」
他的问题,代表了此刻绝大多数仍留在原地的弟子的心声。
在这天倾一般的景象面前,长老们成了他们唯一能抓住的主心骨。
张广元看着眼前一张张年轻而绝望的脸庞,又擡头望了望天空中的万里魔云。
他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复杂苦涩的笑容。
世事无常啊。
就在几日之前,他这个长老,还在感叹洞渊宗后继有人,后辈之中,出类拔萃者数不胜数。
宗门崛起,就在眼前。
他甚至在畅想,自己有生之年,能否在宗中瞧见一位,除了宗主之外的金丹境修士诞生。
可如今——
他深吸一口气,身形依旧挺立,一股筑基后期的灵力波动徐徐而出。
在那九大元婴的威压下,这点儿威势显得微不足道绝。
「洞渊宗弟子听令!」
他的声音洪亮,如同暮鼓晨钟。
「此刻,如宗主所言,我洞渊宗,恐怕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不——这么说,或许还是太过保守。」
他环视众人,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今日,宗门将要覆灭了!」
轰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天空中的魔修已经开始破阵。
陈天泽眼神冰冷,擡手下压。
一只遮天大掌凭空出现,其上无数诡异鳞片嗡嗡而动,随着陈天泽的动作,狼狠拍在护山大阵的光幕之上!
张广元的声音,在这天崩地裂的声音之中,依旧清晰。
「宗门既灭,也就不再有什么宗主、长老、内门、外门弟子之分。」
「诸位道友!」
道友二字,喊得格外郑重。
「老朽张广元,早年不过一介散修,漂泊半生,机缘巧合拜入洞渊宗门墙。」
「这一百四十余载,宗门予我庇护,传我道法,此间早已是我张广元的栖身之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边同样面带决然的孙正伦、洛侠名等一众老友。
又看向远处龙首峰禁地的方向,眼中再无丝毫犹豫与恐惧。
「今日,家毁人亡,老朽无路可去,亦不愿去!此身此命,便与宗门同葬于此!」
「诸位道友若尚存求生之念,若心中还有牵挂未了,想要谋求一线生机,便趁护宗大阵未破,快些离去吧!」
陆陆续续,有弟子离开。
然而,令张广元没有想到的是,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年轻的修士,他们眼中原本的绝望,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这样的阵仗,放在边域的无论哪个国家,哪个宗门,都从来没有遇见过。
自然没有人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是对的,逃?逃得掉吗?
留?活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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