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哉,《天河引》!『银汉西流夜未央,欲驾灵槎访织女』!
此句一出,当真是星河倒悬,文气冲霄!
此篇笔力透纸,诞生的异象极佳,已是[达府]级!」
主画舫内,江南文坛的翰林学士泰斗们执卷,点评着各画舫送来的诗词文章,不由纷纷惊叹。
杜学政指尖微颤,
案上茶盏,碧螺春晕染间竟似有银河流动之象。
「五篇[达府],余者皆[出县]以上不愧是我们江南道,一群最顶尖的文士!」
学政杜景琛抚须长叹,「老夫执掌江南文教多载,从未见一届七夕文会,能有如此盛况!」
满座名宿面面相觑,一时陷入左右为难——这些[达府]级文章的作者,不是一府之尊,便是学政大儒。
此刻若要从这些[达府]文章之中,评出本场七夕文魁,只怕.非要争执的面红耳赤!
刺史韦观澜翻过众卷宗,忽然转身,朝邻座的江行舟问道,「江司马,你的七夕文章呢?.这满案锦绣文章里,怎独缺了你的墨宝?!」
这场七夕文会,翰林学士自持身份并未加入。参与者,有数百位举人、上百进士参与,全是江南道的顶级进士名流!
许多进士,对本场文会都势在必得。
却见江行舟正自斟自饮,玉白的指尖映着琥珀光,竟比案上琉璃盏更显剔透。
「大人,下官惭愧。
近来案牍劳形,文思迟滞,未能准备妥当,竟寻不得半句妙语!这次文章便作罢!」
江行舟不由讪讪放下酒盏,面色微红。
画舫满座闻言,不由哗然。
这七夕文会汇聚江南五六百举人、百余进士,连诸多致仕的翰林院学士都专程来品评。
此刻众人闻言,百道目光如银针般刺向江行舟。
「这可不行!」
姑苏太守苏泽顿时抚掌笑道,腰间鱼袋金符叮当作响,「我可是听闻,自从江司马上任之后,常出入画舫,夜夜为歌姬校谱。
何来案牍劳形之说?
甚至有『曲有误,江郎顾』之美名!.江司马的美名,比秋闱以前更甚。
这文章水准,可万万不能倒退!」
「不错!
七夕文会乃是我江南道最顶尖文会,众士子们无不为此会筹备多时。
江司马可是今科江南乡试第一解元,江南四大才子,如此七夕盛会,岂能不写一篇文章?!」
翰林学士王肃眸中闪过一丝亮芒,慢条斯理地捋着银须,忽然将茶盖往盏上一叩。
清脆的瓷鸣声中,老学士含笑擡眼:「莫非真应了那句江郎才尽?」
霎时满座寂然。
窗外秦淮三十六画舫,明灯齐齐暗了一瞬。
江行舟一时凝滞,哑口无言,指节微顿,白玉酒盏竟然微不可察的抖了以下。
王肃与谢玉衡两位家主目光一触即分,眼底皆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喜色。
这位名动江南的第一才子,竟也会在七夕佳节,才思迟滞,文思枯竭,提笔难书,词穷墨尽,写不出一篇七夕文章?
难道,他竟被酒色财气所伤?!
想这少年郎自江阴小县初至江南首府金陵,乍见这六朝金粉之地,画舫笙歌,难免目眩神迷,流连忘返。
纵有满腹经纶,又怎敌得过这温柔乡里的销魂蚀骨?
被酒色所伤.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王谢二人相视一笑,袖中手指不约而同地轻轻摩挲——一旦江行舟天才陨落,这金陵文坛,怕是要变天了。
「看来.」
王肃捻着茶盖,青瓷相击声如碎冰,「秦淮河的胭脂水太浓,连江郎的如椽巨笔.都泡软了?」
满座名流闻言,神色各异。
有人摇头叹息,有人暗自窃喜。
他们被江行舟给压制的太久,压制的太狠了!
但凡江行舟在的场合,文章才气冲天,他们便难有出头之日!
谢玉衡更是抚掌轻笑:「江司马莫不是,还沉醉在昔日那篇『二十四桥明月夜'里,忘了今夕何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