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我王氏亦作此想!」
王氏族中一位青年才俊霍然起身,愤然道:「而且,我今日还从江州人士的口中,打听到一桩更为蹊跷之事一一这十篇达府之作,皆是江行舟在近一年内所作。
而此前十五年,他竟连一篇像样的[出县]文章都未曾写出!」
他环视众人,目光灼灼:「此等情形,若非大周勋贵集团暗中为其铺路,助他在科举夺魁,还能作何解释?」
「竟有此事?」
众弟子们不由大喜过望,眸中升起火焰,战意瞬间熊熊燃起。
这种代笔捉刀的手段,他们这群金陵士子,实在是太熟悉了!
自然,也十分清楚其中的弱点!
「很好!
那就确凿无疑,必然是薛国公府在幕后捉刀!
一旦没有勋贵集团在幕后供稿,他自己定然缺乏应变写诗之力。」
谢云渺冷笑一声,折扇一合:「既如此,那就好办了!我等何不设一局,逼他现出原形?」
顾庆阳沉吟:「谢兄之意是——?
谢云渺眼中精光一闪:「他既然无真才实学,完全是倚仗勋贵集团幕后捉刀,必无法临场即兴做文章。
只需举办一场诗会,决不让他有机会提前准备!当场命题,即兴赋诗届时,他若支吾搪塞,或词不达意,其文名便是不攻自破!」
「好!」
「现场即兴作诗,他定然要被吓得膛目结舌,原形毕露,丑态尽出!..,
今日,十篇达府,全城追捧其文,风头已经压过我金陵十二家!
明日,原形暴露,定然是满城痛骂、唾弃!」
众人闻言,纷纷击掌称妙。
「好!既然要试,那便试个彻底,将他的面目彻底暴露!」
谢云渺折扇一展,眼中锋芒毕露:「如今江南十府的秀才也陆陆续续汇聚金陵,正为秋闹而来。
不如我们借此良机,广发邀帖,就在这秦淮河最繁华热闹之处一一设一场盛大的【金陵十二家诗会】!」
他擡手一指窗外,河畔灯火如昼,人流如织,画舫笙歌不绝。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这【金陵十二家诗会】,乃是金陵四望族、八名门子弟所设,不定期举办的诗会。
非名动一府之秀才,不得入席。
江南道十府的秀才,莫不以受邀参加诗会为荣,身金陵顶级望族门阀的圈子。
纵使无缘入场,能旁观一席,亦足以夸耀乡里。
顾庆阳抚掌大笑:「妙极!届时当众命题,众人即席赋诗,高下自判。
他草包一个一一必定会在江南十府的才子面前,原形毕露!」
「正是!
我等不过『以文会友」,可从未栽赃陷害,污他清誉!
他才思枯竭,当众出丑,原形毕露。那也是自己学艺不精,自取其辱,怨不得他人!」
画舫内,夜风拂过秦淮,河面碎金摇曳。
「他若一篇[出县]都做不出,那可就有好戏看了!...你们说,《江南》书刊,会不会一怒撤稿?」
「周敦实老翰林大人,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众人抚掌,相视大笑,越说越是得意,仿佛已然拿住江行舟致命的七寸,个个眉飞色舞。
「王兄!谢兄!」
顾庆阳长揖及地,广袖垂落如云,「金陵十二家向来以王谢为尊。此场[金陵十二家]
诗会,自当二家执牛耳,领袖群伦。」
谢云渺闻言,眉峰微。
江南十二家,四大望族八大门阀,虽以王谢实力最盛。
但余下十家却素来不甘为末,何曾如此直白地俯首称臣?这顾庆阳今日竟破天荒自居末席,倒教人疑惑。
「也罢,这场诗会便由我王谢两家牵头吧!」
谢云渺也无暇细想,心中还在寻思如让江行舟暴露的更彻底,随口朗声应下,玉冠映着烛火,粲然生辉。
此刻,秦淮河上金波敛滟,画舫雕窗内暗香浮动。
金陵十二家的众年青文士们谈妥此事,眼眸在琉璃灯火中明灭闪烁,不由开怀畅饮,
笑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