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韩玉圭却另辟蹊径。
「《春耕篇》!」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竟施展出一道截然不同的文术——这是他写的一篇春耕诗词。
效果也是不错!
光阴如流水,一晃半月。
晨露未晞,江州一府五县的青衫学子踏着田埂薄雾而来。
以文气浇灌禾苗,借圣贤经义润泽万物,半月躬耕竟使城外枯槁稻田重现生机。
时值小满节气,稻穗初吐新花,青黄相间的穗浪在晨风中起伏。
学子们日渐精进的文术——昔日生涩的《诗经》文术已成行云流水,文气过处,连萎靡的稻叶都泛起翡翠般的光泽。
江州府城外的稻田一片丰饶之象,谷穗初盈,籽粒饱满,含蓄未绽。
暮鼓声中,晚霞染透江州城头,少年们披着霞光归去,衣袂间还沾着稻花的清香。
薛国公府的青砖小径上,
八道少年身影匆匆走过回廊。
江行舟振衣带落禾叶,薛家兄弟的靴底尚沾春泥,陆鸣脸上皆是泥水。
他们匆匆更衣清洗,便迳自来到书房伏案。
为了方便押题、破题,他们皆住在薛府后院的书房和厢房。
灯花在青铜灯树盏中「哔剥」轻爆,映得满室黄卷如镀金箔。
案头堆迭的江州府历年府试考题,早已被他们翻得卷边,朱笔批注密密麻麻如蚁行。
顾知勉捧着《论语》书卷沉吟,摇头晃脑。
韩玉圭对着《府试精要》的蹙眉,推敲着奥义。
薛氏兄弟二人还在押题、破题,蘸墨挥毫。
明日,
便是江州府试!
众少年不敢有片刻懈怠。
窗棂外一弯新月正悄然爬上飞檐,将近子夜,众少年们这才沉沉睡去沉。
「铛~铛——!」
五更梆子惊破晓雾。
天光初破晓,江行舟在厢房内立刻醒来。
窗外尚笼着一层青灰色的薄雾,远处传来鸡鸣。
「今日便是府试!」
他不敢耽搁,将早已备好的考匣又细细检视——
湖笔三支,锋毫齐整。
松烟墨锭,幽香暗浮。
雪浪笺纸,边缘压得平直。
一方青石砚台,磨出了镜面般的光泽。
「江兄,可妥当了?」
门外传来韩玉圭的叩门声。
江行舟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匣内轻轻一掠,确认无误后,才合上,沉声应道:「走。」
晨风微冷。
片刻,薛国公府内,八位少年早已整装待发,腰间佩玉轻撞,步履匆匆。
出了薛国公府,
他们直接乘坐薛府的马车,抵达江州府学院大门外。
江州府学宫前,人潮已如沸鼎。
江行舟等人乘坐马车待赶到江州府学院大门前,见朱漆大门紧闭。江州府一府五县,近二千名童生文袍连成,乌压压一片。
有人闭目默诵,有人紧攥府试题册,更有人紧张到面色苍白,掌心无意识地摩挲着考匣。
江州府城,各个世家豪门的马车,送世家子弟们来到府院门前。
「吁~!」
一辆辆朱轮华盖的马车接连驶过青石官道,骏马铁蹄踏碎晨露。
车窗锦帘微掀,露出半张年轻面孔——或矜持,或焦灼,皆被天光映得格外清晰。
二千童生仅录前一百,一旦落第,只能三年后再赴考。
三年!
又三年!
谁有几个风华正茂的三年?!
面对府试如此苛刻的遴选,没有一位童生,不会感到焦虑。
「让道!让道!」
衙役挥鞭清街维持秩序,却仍有世家仆从簇拥着自家公子向前挤去。
薛国公府的马车刚停稳,便有眼尖的衙役高呼:「让开,江州薛国公府车驾到——」在嘈杂人声中劈开一条路来。
车帘一挑,
江行舟提着考匣,步下踏凳。
擡眼望去,但见府学宫前早已列阵般排开数百辆各家车驾——鎏金描银的,楠木雕花的,甚至还有几辆垂着绡纱。
「江兄早!」
「见过江兄!」
江行舟一到,立刻有在场的众多府县童生们,向他见礼。
恰见,暨阳沈府的马车抵达。
暨阳童生案首沈织云一袭洗得发白的蓝布直裰,腰间悬着暨阳县学特赐的鎏银考牌。
他从马车上跃下,便在人群中见到江行舟,
「江兄!」
这一声唤得清朗,引得不少童生侧目。
江行舟转身,
正见沈织云长揖及地,拱手道:「虽然小弟自知,才气不及兄长但此番江州府试,总要竭尽全力,争夺秀才案首!」
「沈案首说笑了!」
江行舟大笑拍他肩头,道:「你乃暨阳县童生案首,与我一般无二。夺得府试案首的希望,也是极大!」
众人正交谈之间,
却见众童生人群中一阵骚动,白发老童生张游艺带着几名屠夫挤了进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