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舟等众童生相视莞尔。
「今日见周山长,方知文人的真模样!」
韩玉圭抚掌笑叹,「不愧是我江州府士子的楷模,府院院君!」
曹安负手望天,感慨:「原来,这便是书籍墨香里,所记载的千里剑气!」
顾知勉反手将童生文剑归鞘,剑穗在暮色中划出一道青弧。
「我心中已经有一首《谷雨·斩妖行》,三日后在谷雨大放异彩!」
他忽然转身,眼中映着天边最后一抹流霞,惊喜道:「诸兄,三日后谷雨文会见。可莫要输给我这首诗!」
「你这马屁诗,定然让院君大悦,夺得谷雨文会第一!」
众童生闻言大笑。
江州府的长街尽头,炊烟渐起,少年们的身影在石板路上拖得老长。
「呦呦鹿鸣~!」
不知谁唱起了《诗经·小雅·鹿鸣》,清越的少年声混着谷雨前的湿润空气,惊起了满城的晚霞。
晚风掠过青石长街,将少年们的衣袂与豪言一并卷向云端。
三日后。
谷雨初临,细雨如丝,将江州府洇染成一幅水墨长卷。
城郊的柳色已深,烟笼十里长堤。
城内的桃花正艳,灼灼映着各世家府邸的青瓦。
天光微亮,江面已闻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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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县前来赴文会的文士或乘画舫,或驾轻舟,纷纷泊岸,抵达江州府。
谷雨文会,正在东城楼举办。
有寒门学子布衣负笈,踏着湿漉漉的石板路疾行。
也有世家公子锦袍玉冠,施施然走过酒旗招展的茶楼。
「新焙的谷雨茶!」「鲜蒸的艾草糕!「蒸腾的热气混着雨雾,在街巷间氤氲不散。
挑夫走卒,沿街叫卖声此起彼伏,远比往日熙攘热闹。
忽闻环佩叮咚,却是各府闺秀小姐们踏青而至,来到东城楼附近。
有乘着垂纱小轿的,轿帘微掀,露出一角绣着缠枝莲的袖口。
亦有执油纸伞漫步的,素手纤纤,伞面上绘的墨竹与远处城楼飞檐相映成趣。
丫鬟们眼尖,忽指着某处低呼:「小姐快看,那执湘妃竹扇的,莫不是前日写《菩萨蛮·咏足》的江家郎君?」
「错啦!」另一婢女急扯袖角,「那是昆山案首杜清音——没见他腰间悬着焦尾琴形的玉佩?他最喜琴道!」
「那那青衫郎君又是谁,好俊朗」
忽有女子绣鞋轻跺。
「那是暨阳案首沈织云瞧他衣角,绣着暨阳沈府的纹徽!」
「那鼻青脸肿的哪位?」
「江州府的案首,赵府庶子赵子禄呗!」
众女正窃窃私语,忽见人群中有个鼻青脸肿的书生,顿时噗嗤笑作一团。
「咚咚咚——!」
浑厚的鼓声自东城楼响起,回荡在暮春的江州城上空。
谷雨文会如期举办,此刻东城楼上已是文士冠盖云集。
城楼堂内,上首端坐着翰林学士裴惊嶷老夫子,这位江州文坛泰斗,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
一袭靛青儒袍衬得他愈发清癯,手中那卷《春秋》更添几分儒雅风骨。
江州府谷雨文会,自然是以这位文位最高的翰林学士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