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摇曳的官府楼船内,帘外漏进几缕江风。
寒门士子顾知勉正挨着江行舟吃茶,见韩玉圭目光扫来,以为是寻自己对弈,顿时精神一振,茶盏「叮」地搁在案上便起身,「韩兄可是要寻个对手?」
「没叫你这臭棋篓子!」
韩玉圭倚着座椅凭几淡笑,玉冠垂下的丝绦随楼船轻晃。
他两指夹着黑玉棋子,往檀木棋罐里一掷,清脆声响。
「你去年腊月连输我十二局,让你三子都杀得片甲不留,哭喊着要砸棋盘吃棋子的事。」
他倾身拂袖,棋罐里玛瑙棋子哗啦啦乱响,不屑道,「这幺快就忘了?...还是你棋力大涨,又生信心?」
「也不至于~!」
顾知勉耳尖倏地涨红,手中险些扫翻茶盏。
他尴尬,见韩玉圭不屑与之一战,讪讪然坐了回去:「比去岁,棋力总该...总该有些长进...」
话音却弱,消融在舱外的橹声里。
舱内顿时响起几声闷笑。似在笑话顾知勉没有自知之明,竟敢去接韩玉圭的棋。
「江兄,可敢来手谈一局?」
韩玉圭袖中棋子当啷作响。
「诗词文章我甘拜下风,
但这三尺纹枰....我对盘中斩龙,还是颇有心得的!」
鎏金灯影掠过韩玉圭傲然的眉峰,显得极为自信。
外舍童生棋道第一周广进,在他手下也未能撑过中盘。
「我不跟你下,不是惧你。是怕你从此对弈道失了信心!」
江行舟倚着窗边,手持《江州风物考》,望着窗外惊鸿掠过的飞鸟残影,淡淡道。
琅嬛阁书库内也有些古棋谱。
他翻看过,
以唐棋谱集《忘忧清乐集》、《商山弈谱》为例,黑先白后。
古棋用座子制,因没有贴目的规则,皆求力战。
古棋黑子凭藉持先的优势,便要见血,要虐杀。而白棋落后也被迫搏命反击,故而大多是力战。